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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洞庭湖贈張丞相的原文、翻譯及賞析

《望洞庭湖贈張丞相》是唐代詩人孟浩然的作品。此詩是一首投贈之作,通過描述面臨煙波浩淼的洞庭湖欲渡無舟的感嘆以及臨淵而羨魚的情懷而曲折地表達了詩人希望張九齡予以援引之意。以下是小編整理的望洞庭湖贈張丞相的原文、翻譯及賞析,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望洞庭湖贈張丞相的原文、翻譯及賞析

唐 孟浩然

八月湖水平⑴,涵虛混太清⑵。

氣蒸雲夢澤⑶,波撼岳陽城⑷。

欲濟無舟楫⑸,端居恥聖明⑹。

坐觀垂釣者⑺,徒有羨魚情⑻。

註釋

⑴洞庭湖:中國第二大淡水湖,在今湖南省北部。張丞相:指張九齡,唐玄宗時宰相。

⑵涵虛:包含天空,指天空倒映在水中。涵:包容。虛:虛空,空間。混太清:與天混為一體。太清:指天空。

⑶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雲夢大澤水汽蒸騰,洞庭湖的波濤搖撼著岳陽城。雲夢澤:古代雲夢澤分為雲澤和夢澤,指湖北南部、湖南北部一帶低窪地區。洞庭湖是它南部的一角。

⑷撼:一作“動”。岳陽城:在洞庭湖東岸。

⑸欲濟無舟楫:想渡湖而沒有船隻,比喻想做官而無人引薦。濟:渡。楫(jí):划船用具,船槳。

⑹端居恥聖明:生在太平盛世自己卻閒居在家,因此感到羞愧。端居:閒居。聖明:指太平盛世,古時認為皇帝聖明,社會就會安定。

⑺坐觀:一作“徒憐”。

⑻徒:只能。一作“空”。

(9)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意思是說,看著人家垂釣,只能白白的產生羨魚之情了。這是隱喻想做官沒有途徑,言外之意就是希望張丞相能相助一臂之力。羨魚,《淮南子·說林訓》中說:“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織網”

譯文

八月洞庭湖水暴漲幾與岸平,水天一色交相輝映迷離難辨。

雲夢大澤水氣蒸騰白白茫茫,波濤洶湧似乎把岳陽城撼動。

想要渡湖卻苦於找不到船隻,聖明時代閒居又覺愧對明君。

坐看垂釣之人多麼悠閒自在,可惜只能空懷一片羨魚之情。

詩歌賞析

孟浩然早年有志仕進,曾人京求仕,失意而歸。唐時,士人要進人仕途,必須有達官貴人引薦。此詩是詩人寫給張九齡的,希望張薦引他。張九齡在唐玄宗時曾任中書令,封燕國公,後因事徙嶽州,孟浩然此時遊經嶽州,故作此詩。

全詩先寫景後抒情。

前四句以景物點出“望洞庭湖”的題意,展示了詩人所望的洞庭湖的壯觀遠景。這時已屆八月之秋,湖水漲滿,一片汪洋浩瀚,水天相接,洞庭湖與太空混而為一;湖上迷濛,似乎整個洞庭湖都籠罩在雲夢澤所蒸發的水汽之中;湖裡波翻浪湧,其磅礴的聲勢,使整個岳陽城都受到震撼。這幾句寫出了洞庭湖的雄偉壯闊,空濛浩瀚的撼動乾坤的氣勢,也表現了詩人此時爽朗開闊的胸襟。

後面四句由寫景轉人抒情表志,透露出以此詩“贈張丞相”的心意。先以“欲濟”一句承接上文寫景,似乎詩人在嘆惜沒有船可以渡過洞庭,而實際上並非如此。後面“端居”一句方表露出真意。兩句意思說:我要進人仕途可是沒人引薦,在這聖明的時代閒居獨處真是有愧啊。最後兩句運用《淮南子》“臨河而羨魚,不若歸家織網”的典故,說獨坐著看別人出仕,而自己空有這種願望,沒有這種機會。說得十分委婉,沒有直接提出要求,而實際正是要求張九齡為他的出仕出力薦引。

全詩借景抒懷,表現了詩人積極用世的思想,希望在政治上得到援引的心情。

詩人寫此詩匠心獨運,與一般干謁詩不同。先從寫景人手,寫雄偉壯闊的景觀,暗寓自己的心志。然後以“欲濟”一句作為過渡,既承接前面寫景,又巧妙地轉人抒懷。而在抒懷之中,沒有直接說出請求薦引的話,而是運用比喻和典故,委婉地表明瞭自己的希望,而請求薦引之意也無須直接表白而自明瞭。

此詩不僅抒情婉轉巧妙,寫景也很出色。詩人緊扣詩題,突出湖水,不寫其他。用“平”字寫出湖水漲滿之後,以廣闊的太空、雲夢澤和雄壯的岳陽城與之映襯,又用“涵”、“蒸”、“撼”等字加以點染,從而顯出了洞庭湖水的雄偉壯觀和震撼乾坤的氣勢。“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因之成為詠唱洞庭湖的名句。

創作背景

這是孟浩然投贈給張九齡的干謁詩,當作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733年)。當時孟浩然西遊長安,張九齡任祕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副知院士,二人及王維為忘年之交。後張九齡拜中書令,孟浩然寫了這首詩贈給張九齡,目的是想得到張九齡的引薦、賞識和錄用。只是為了保持一點身份,才寫得那樣委婉,極力泯滅那干謁的痕跡。

鑑賞

張丞相即張九齡,也是著名的詩人,官至中書令,為人正直。孟浩然想進入政界,實現自己的理想,希望有人能給予引薦。他在入京應試之前寫這首詩給張九齡,就含有這層意思。

開頭兩句交代了時間,寫出了浩瀚的湖水。湖水和天空渾然一體,景象是闊大的。“涵虛”,高空為水所包含,即天倒映在水裡。“混太清”即水天相接。這兩句是寫站在湖邊,遠眺湖面的景色,寫得洞庭湖極開朗也極涵渾,汪洋浩闊,與天相接,潤澤著千花萬樹,容納了大大小小的河流。

三四兩句繼續寫湖的廣闊,但目光又由遠而近,從湖面寫到湖中倒映的景物:籠罩在湖上的水氣蒸騰,吞沒了雲、夢二澤,“雲、夢”是古代兩個湖澤的名稱,據說雲澤在江北,夢澤在江南,後來大部分都淤成陸地。西南風起時,波濤奔騰,湧向東北岸,好像要搖動岳陽城似的。“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與王維的詩句“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兩句被稱為描寫洞庭湖的名句。但兩句仍有區別:上句用寬廣的平面襯托湖的浩闊,下句用窄小的立體來反映湖的聲勢。詩人筆下的洞庭湖不僅廣闊,而且還充滿活力。

五六兩句轉入抒情。“欲濟無舟楫”,是從眼前景物觸發出來的,詩人面對浩浩的湖水,想到自己還是在野之身,要找出路卻沒有人接引,正如想渡過湖去卻沒有船隻一樣。對方原是丞相,“舟楫”這個典用得極為得體。“端居恥聖明”,是說在這個“聖明”的太平盛世,自己不甘心閒居無事,要出來做一番事業。這兩句是正式向張丞相表白心事,說明自己目前雖然是個隱士,可是並非本願,出仕求官還是心焉嚮往的,不過還找不到門路而已。言外之意希望對方予以引薦。最後兩句,再進一步,向張丞相發出呼籲,說自己坐在湖邊觀看那些垂竿釣魚的人,卻白白地產生羨慕之情。“垂釣者”暗指當朝執政的人物,其實是專就張丞相而言。這裡,詩人巧妙地運用了“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淮南子·說林訓》)的古語,另翻新意;而且“垂釣”也正好同“湖水”照應,因此不大露出痕跡。詩人借了這句古語來暗喻自己有出來做一番事業的願望,只怕沒有人引薦,所以這裡說“徒有”。希望對方幫助的心情是在字裡行間自然流露出來的。

作為干謁詩,最重要的是要寫得得體,稱頌對方要有分寸,不失身份。措辭要不卑不亢,不露寒乞相,才是第一等文字。這首詩委婉含蓄,不落俗套,藝術上自有特色。

名家點評

宋代蔡絛《西清詩話》:洞庭天下壯觀,騷人墨客題者眾矣,終未若此詩頷聯一語氣象。

宋代劉辰翁《王孟詩評》:劉雲:託興可傷。又云:起得渾渾,稱題。“蒸”、“撼”偶然,不是下字,而氣概橫絕,樸不可易。“端居”興感深厚。末語意長。

明代楊慎《升庵詩話》:孟浩然“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雖律也,而含古意,皆起句之妙,可以為法。

明代陸時雍《唐詩鏡》:渾渾不落邊際。三、四愜當,渾若天成。

明代鍾惺、譚元春《唐詩歸》:鍾雲:此詩,人知其雄大,不知其溫厚。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起便別。三、四典重,句法最為高唱。後託興可傷。

明代許學夷《詩源辨體》:浩然“八月湖水平”一篇,前四句甚雄壯、後稍不稱;且“舟楫”、“聖明”以賦對比,亦不工。或以此為孟詩壓卷,故表明之。

清代劉邦彥《唐詩歸折衷》:唐雲:氣勢在“蒸”、“撼”二宇。

清代邢昉《唐風定》:孟詩本自清澹,獨此聯氣勝,與少陵敵,胸中幾不可測(“氣蒸”一聯下)。

清代王夫之《唐詩評選》:襄陽律其可取者在一致,而氣局拘迫,十九淪於酸餡,又往往於情景分界處為格法所束,安排無生趣,於盛唐諸子,品居中下,猶齊樑之有沈約,取合於淺人,非風雅之遺音也。此作力自振拔,乃貌為高,而格亦未免卑下。宋人之鼻祖,開、天之下駟,有心目中當共知之。

清代王夫之《姜齋詩話》:孟浩然以“舟輯”、“垂釣”鉤鎖含題,卻自全無干涉。

清代毛先舒《詩辯坻》:襄陽《洞庭》之篇,皆稱絕唱,至欲取壓唐律卷。餘謂起句平平,三四雄,而“蒸”、“撼”語勢太矜,句無餘力;“欲濟無舟楫”二語感懷已盡,更增結語,居然蛇足,無復深味。又上截過壯,下截不稱。世目同賞,予不敢謂之然也。襄陽五言律體無他長,只清蒼醞藉,遂自名家,佳什亦多。《洞庭》一章,反見索露,古人以此作孟公聲價,良不解也。

清代張惣《唐風懷》:南村曰:起得最高。當時皆驚“雲夢”二語為名句,其氣概故自橫絕,不知“涵虛”句尤為雄渾,下二語皆從此生。

清代王士禎《然燈記聞》:為詩須有章法、句法、字法……如“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蒸”字、“撼”字,何等響,何等確,何等警拔也!

清代屈復《唐詩成法》:前半何等氣勢,後半何其卑弱!

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起法高深,三、四雄闊,足與題稱。讀此詩知襄陽非甘於隱遁者。

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此詩膾炙止在三、四,未嘗錘鍊,自然雄警,故是不易名句。後半述意正得穩婉。

近代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曰:唐人上達官詩文,多幹乞之意,此詩收句亦然,而同意則超絕矣。

近代李慶甲《瀛奎律髓匯評》:馮舒:通篇出“臨”字(按詩題一作《臨洞庭湖》),無起爐造灶之煩,但見雄渾而兼瀟灑,後四句似但言情,卻是實做“臨”字。此詩家之淺深虛實法。馮班:次聯畢竟妙,與尋常作壯語者不同。紀昀:前半望洞庭湖,後半贈張相公,只以望洞庭託意,不露幹乞之痕。無名氏:三、四雄奇,五、六道渾又過之。起結都含象外之意景,當與杜詩俱為有唐五律之冠。

作者簡介

孟浩然(689—740),唐代詩人。本名浩,字浩然。襄州襄陽人(今湖北襄陽人),世稱孟襄陽。因他未曾入仕,又被稱為孟山人。早年有志用世,在仕途困頓、痛苦失望後,尚能自重,不媚俗世,以隱士終身。曾隱居鹿門山,著詩二百餘首。年四十,遊長安,應進士不第。曾在太學賦詩,名動公卿,一座傾服,為之擱筆。後為荊州從事,患疽卒。曾遊歷東南各地。詩與另一位山水田園詩人王維並稱“王孟”。其詩清淡,長於寫景,多反映山水田園和隱逸、行旅等內容,絕大部分為五言短篇,在藝術上有獨特的造詣。有《孟浩然集》三卷,今編詩二卷。

人物生平

詩文少年

唐永昌元年(689年),孟浩然出生於襄陽城中一個薄有恆產的書香之家。

唐聖曆元年(698年),孟浩然與弟弟一起讀書學劍。

唐景龍二年(708年),孟浩然20歲,是年前後遊鹿門山,作《題鹿門山》詩。詩標誌著浩然獨特的詩風基本形成。

唐景雲二年(711年),孟浩然23歲,與張子容同隱鹿門山。

漫遊求仕

唐先天元年(712年),冬天,送張子容應考進士,作詩《送張子容進士舉》,25到35歲間,辭親遠行,漫遊長江流域,廣交朋友,干謁公卿名流,以求進身之機。

唐開元五年(717年),遊洞庭湖。干謁張說。登岳陽樓,作《岳陽樓》詩以獻。

唐開元六年(718年),二月,張說為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四月赴任。浩然居家,作詩慨嘆清貧和失意,渴望有人向皇帝引薦。

唐開元八年(720年),暮春,浩然抱病,有贈張子容詩《晚春臥病寄張八》。九月九日,浩然與賈舁登峴山,詩酒唱和。

唐開元十二年(724年),孟浩然36歲,韓思復任襄州刺史。盧饌為襄陽令,浩然與之為忘形之交。因玄宗在洛,便往洛陽求仕,滯洛三年,一無所獲。

唐開元十三年(725年),李白出蜀,遊洞庭襄漢,孟浩然與李白結交為好友,成莫逆之交。當年韓思復卒,天子親題其碑。浩然與盧饌立石峴山。

唐開元十四年(726年),三月,浩然遊揚州,途經武昌,遇李白。李白於黃鶴樓作詩送行。

入京不仕

唐開元十五年(727年),孟浩然第一趕赴長安進行科舉考試。

唐開元十六年(728年),初春,在長安作《長安平春》詩,抒發渴望及第的心情,當年孟浩然三十九歲,然而,科舉不中。同年孟浩然與王維結交,王維為孟浩然畫像,兩人成為忘年之交。應進士舉不第後,孟浩然仍留在長安獻賦以求賞識,曾在太學賦詩,名動公卿,一座傾服,為之擱筆。他和張說交誼甚篤。傳說張說曾私邀入內署,適逢玄宗至,浩然驚避床下。張說不敢隱瞞,據實奏聞,玄宗命出見。浩然自誦其詩,至“不才明主棄”之句,玄宗不悅,說:“卿不求仕,而朕未嘗棄卿,奈何誣我!”放歸襄陽。後漫遊吳越,窮極山水之勝。

隱居山水

唐開元十七年(729年),孟浩然離開長安,輾轉於襄陽、洛陽,夏季遊吳越,與曹三御史泛舟太湖。曹三御史擬薦浩然,浩然作詩婉言謝絕,次年遊玩於江南的名山古剎。

唐開元十九年(731年),孟浩然同年43歲,春,在越州有贈謝甫池詩,表示出對農事的關心。繼續在江浙一帶會友作詩。

唐開元二十二年(734年),孟浩然第二次前往長安求仕,不仕,當年浩然回襄陽。

唐開元二十三年(735年),韓朝宗為襄州刺史,十分欣賞孟浩然,於是邀請他參加飲宴,並向朝廷推薦他,孟浩然因考慮到上京干謁張九齡未果,認為作為刺史的韓朝宗也無法讓他入仕便沒有按照約定赴京。同年李白赴襄陽,和孟浩然遊玩。李白走後,浩然入蜀,往遊廣漢。

幕府入職

唐開元二十五年(737年),張九齡為荊州長史,招致幕府。不久,仍返故居。

唐開元二十六年(738年),浩然在荊州一帶多所遊覽,夏,浩然患背疽,臥於襄陽,當在本年。次年病加重,多有好友探看。

終於南園

唐開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王昌齡遭貶官途過襄陽,訪孟浩然,相見甚歡。孟浩然背上長了毒瘡,醫治將愈,因縱情宴飲,食鮮疾發逝世。

詩文成就

盛唐山水田園詩派的第一人,“興象”創作的先行者

盛唐時期形成的以王維、孟浩然為代表的詩歌流派,又稱田園詩派,後人為了突出兩人對田園詩派的突出作用也稱為:“王孟詩派”。該派有陶淵明、“二謝”(謝靈運、謝朓)詩之長,以山水田園風光和隱逸生活為主要題材,風格沖淡自然。孟浩然的詩已擺脫了祿唐應制詠物的狹隘境界,更多地抒發了個人懷抱,給開元詩壇帶來了新鮮氣息,並博得時人的傾慕。孟浩然是唐代第一個創作山水詩的詩人,是王維的先行者。他的旅遊詩描寫逼真,《望洞庭湖贈張丞相》寫得氣勢磅礴,格調渾成。孟浩然的一生經歷比較簡單,他詩歌創作的題材也比較單一。孟詩絕大部分為五言短篇,多寫山水田園和隱居的逸興以及羈旅行役的心情。其中雖不無憤世嫉俗之詞,但是更多的是屬於詩人的自我表現。孟詩不事雕飾,佇興造思,富有超妙自得之趣,而不流於寒儉枯瘠。他善於發掘自然和生活之美,即景會心,寫出一時真切的感受。如《秋登萬山寄張五》、《夏日南亭懷辛大》、《過故人莊》、《春曉》、《夜歸鹿門歌》等篇,自然渾成,而意境清迥,韻致流溢。

在孟浩然這裡,山水詩中的形象,已不再是山水原形的描摹,也不是在其中簡單地加入了自己的情感,而是採用了表現手法,將山水形象的刻劃與自己的思想感情及性情氣質的展現合而為一,因而使其山水詩中形象的刻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使其山水詩中的形象提升為藝術形象的一種高階形態亦即‘意象’。可以說在孟浩然之前,還沒有哪位詩人在山水詩中如此深深地打上作者本人性情氣質的個性印記。

清淡自然的詩風

孟浩然的詩歌主要表達隱居閒適、羈旅愁思,詩風則清淡自然,以五言古詩見長。孟浩然是唐代第一個傾大力寫作山水詩的詩人。他主要寫山水詩,是山水田園詩派代表之一,他前期主要寫政治詩與邊塞遊俠詩,後期主要寫山水詩。其詩今存二百餘首,大部分是他在漫遊途中寫下的山水行旅詩,也有他在登臨遊覽家鄉一帶的萬山、峴山和鹿門山時所寫的遣興之作。還有少數詩篇是寫田園村居生活的。詩中取材的地域範圍相當廣大。

山水景物是南朝詩歌最重要的題材,經歷長期發展,取得了顯著的成就。到孟浩然,山水詩又被提升到新的境界,這主要表現在:詩中情和景的關係,不僅是彼此襯托,而且常常是水乳交融般的密合;詩的意境,由於剔除了一切不必要、不諧調的成分,而顯得更加單純明淨;詩的結構也更加完美。孟浩然在旅程中偏愛水行,如他自己所說:“為多山水樂,頻作泛舟行。”(《經七裡灘》)他的詩經常寫到漫遊於南國水鄉所見的優美景色和由此引發的情趣,如《耶溪泛舟》)

房日晰先生在《略談孟浩然詩風的清與淡》一文中指出:“縱觀孟詩,其詩風之淡,大致有三:一為思想感情的淡,沒有激切的情緒的流露;二為詩意表現的淡,沒有濃烈的詩意的展示;三為語言色彩的淡,沒有絢麗色彩的描繪。

豐富的山水詩歌意境

孟浩然山水詩的意境,以一種富於生機的恬靜居多。但是他也能夠以巨集麗的文筆表現壯偉的江山。如《彭蠡湖中望廬山》。清人潘德輿以此詩和《早發漁浦潭》為例,說孟詩“精力渾健,俯視一切”(《養一齋詩話》),正道出了其意興勃鬱的重要特徵。盛唐著名詩評家殷璠喜用“興象”一詞論詩,在評述孟浩然的兩句詩時,也說“無論興象,兼復故實”(見《河嶽英靈集》)。所謂“興象”,是指詩人的情感、精神對物象的統攝,使之和詩人心靈的顫動融為一體,從而獲得生命、具有個性和活力。重“興象”其實也是孟浩然詩普遍的特點。這通過幾首不同的作品之間的比較,可以看得更清楚。《望洞庭湖贈張丞相》《宿桐廬江寄廣陵舊遊》《宿建德江》這三首詩都寫了江湖水景,但性格各異。第一首作於孟應聘入張九齡幕府時。他為自己的抱負能夠有一試的機會而興奮,曾寫下“感激遂彈冠,安能守固窮”(《書懷貽京邑同好》)、“故人今在位,歧路莫遲迴”(《送丁大鳳進士赴舉呈張九齡》)之類詩句。正是這種昂奮的情緒,使他寫下了“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樣氣勢磅礴的名句。第二、三首均作於落第後南遊吳越之日,前者以風鳴江急的激越動盪之景寫自己悲涼的內心騷動,後者則以野曠江清的靜景寫寂寞的遊子情懷,它們的神采氣韻是很不相同的。本之以“興”,出之以“象”,突出主要的情緒感受而把兩者統一起來,構築起完整的意境,這是孟浩然寫景詩的重要貢獻。

創造性的詩歌表現

出入古近的體格饒有灑脫自在的情致,也是孟詩創造性的表現之一。孟浩然詩歌的語言,不鉤奇抉異而又洗脫凡近,“語淡而味終不薄”(沈德潛《唐詩別裁集》)。他的一些詩往往在白描之中見整煉之致,經緯綿密處卻似不經意道出,表現出很高的藝術功力。例如他的名篇《過故人莊》。通篇侃侃敘來,似說家常,和陶淵明的《飲酒》等詩風格相近,但陶寫的是古體,這首詩卻是近體。“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這一聯句,畫龍點睛地勾勒出一個環抱在青山綠樹之中的村落的典型環境。還有那一首婦孺能誦的五絕《春曉》,也是以天然不覺其巧的語言,寫出微妙的惜春之情。另外,孟浩然在詩體的運用上往往突破固有程式的拘限,讀來別有滋味。例如《舟中曉望》詩,平仄聲律全合五律格式,但中兩聯不作駢偶,似古似律。胡應麟《詩藪》認為此類詩“自是六朝短古,加以聲律,便覺神韻超然。”又如《夜歸鹿門山歌》,這是一首歌行體的詩,但通篇只是把夜歸的行程一路寫下來,不事鋪張。其篇制規模類似近體,並吸收了近體詩語言簡約的特點,而突出歌行體的蟬聯句法,讀來頗有行雲流水之妙。

獨特的詩歌美學觀

在詩歌創作的藝術形式方面,孟浩然也有其獨特的見解。他主張詩歌要用形象思維,通過詩的語言塑造形象,通過形象顯示詩歌的意旨。讀者“棄象忘言”而得意。他在《本闍黎新亭作》詩中寫道:“棄象玄應悟,忘言理必該。靜中何所得?吟詠也徒哉!”孟浩然借用了佛學和道家哲學中的“棄象忘言”說,提倡詩歌創作的抒情言志、表情達意不必太直露,要有弦外之音,象外之旨。

孟浩然還主張作詩不必受近體格律的束縛,應當“一氣揮灑,妙極自然”。《孟浩然集》有詩267首,其中五言古詩63首,七言古詩6首,五言律詩130首,七言律詩4首,五言排律37首,五言絕句19首,七言絕句8首。從中可以看出,除69首古風外,全是近體詩,而五言律詩又最多。可以說他是盛唐詩人大量寫作近體詩的第一人。但這些詩大都不能算是嚴格合律的近體詩。如《舟中晚望》、《洛下送奚三還揚州》、《洞庭湖寄閻九》、《都下送辛大之鄂》、《與諸子登峴山》等詩,皆與五言律詩的對偶不合。但詩品家對它們的評價卻相當高。嚴羽《滄浪詩話》就說:“皆文從字順,音韻鏗鏘”。近體詩的律式,在孟浩然之前的杜審言那裡已經完全成熟了。杜審言也是襄陽人,他不能不知道。那麼,他為什麼不沿著老杜的路子走呢?對此施補華《峴傭說詩》認為:“五言律有中二語不對者,有全不對者,須一氣揮灑,妙極自然。初學人當講究對仗,不能臻此化境。”這就是說,孟浩然五言律不合律有其深層次的美學原因。他追求自然美,是對初唐過多追求形式美的矯正。他把古風與近體來了一次整合,他的近體多為古風化的近體。將近體詩的格律精神與古風的自然平和有機的結合起來,從而達到了一種“興象玲瓏”的藝術境界。讀孟浩然的詩,看不到近體格律的束縛,而是有行雲流水般的自然。既接受近體格律,有不被近體格律所累,一切以自然為第一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