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散文隨筆

記得那時只有9歲吧，住在鄉下一個嘈雜的大院子裡，幾家鄰居相互之間是用一道低低的矮牆隔開的，家家戶戶的門從來就敞開著，門外就是一個大世界，熱鬧極了。

每年一到夏天，男人光著膀子喝幾口糧食做的白酒搖搖晃晃地邊走邊哼小曲，把門外覓食的小雞、小狗攆得滿地跑，女人搖著芭蕉扇坐在門外粗聲大嗓地哄孩子睡覺。說來也怪，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孩子們照樣能呼呼大睡。

每天吃飯時是各家各戶最熱鬧的時候。東家做的是小米粥，西家做的是撈麵條，南家做的是玉米糝，於是，各家的孩子就忙活開了，端著小碗挨家跑，看哪家做的合胃口就毫不客氣地踮起腳尖舀上一碗，往往一個孩子的碗裡就有兩樣飯。然後，幾個孩子興沖沖地端著各自的“戰利品”在大門外蹲下，一個個吃得咂咂有聲，吃完飯把飯碗往地上啪一放，也不管把黃土濺得兩尺高，亮起嗓子吼一聲：“碗放門口啦！”就又撒歡兒跑得沒影兒了。

如果哪家娶了新媳婦兒，更為門外的人們增添了樂趣。新娘子開始羞答答地在屋子裡吃飯，連聲音都是低低的，帶著嬌羞，門外的娃娃們可都忍不住了，有的跑到院子裡姐姐嫂子亂喊，有的乾脆跑到新娘子屋裡討糖果吃。出來的時候，門外的大人們會問：“能把新娘子喊到大門外嗎？”娃娃們嚷嚷著：“能啊能啊，咱們一齊在門外喊，姐姐對人親著呢，肯定能喊出來！”

於是，大人娃娃們便會在門外擺上一個小凳兒，一遍遍地在門外喊新娘子的名字，新娘子往往招架不住這樣的呼喊，一來二去的就出來了，門外等候的`一大幫孩子們便會蜂擁而上，向她討喜糖吃。新娘子羞澀地從兜裡的小手絹裡掏出些花生、爆米花什麼的塞給孩子們，孩子們得了東西便散了，女人們就開始和她拉家常。慢慢的，新娘子的話匣子就打開了。過不了多長時間，新娘子也就成了門外的常客。

可惜的是，沒有多長時間我家就搬走了，搬走後，就變成了在自己家裡正襟危坐地圍桌吃飯，心裡竟然有好多不適應，總覺得飯也不那麼香甜了。門外更是悄然無聲，有時孤獨地站在自家門前，心裡竟然有幾分空落落的難受。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這段回憶卻年復一年地佔據著我的心，尤其是門外那個情趣盎然的世界，那麼活色生香地活在我的記憶裡。每每做夢，還能夢到童年時把木質大碗啪地放在黃土地上，新娘子分給我們糖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