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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海棠花開隨筆散文

  等海棠花開,我們相約北海

無論如何,那一天就是一個童話般的結尾,在所有的童話結尾處,我們可以這樣理解:上帝為錘鍊生命,佈設了一個殘酷的迷局,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因為上帝在每個人的慾望前都設定了永恆的距離,公平地給每個人極限。

等海棠花開隨筆散文

---- 史鐵生

寒冬的北京在呼嘯的風中戛然停止了瞬間歲月的定格,山河變色,草木同悲,一切都停在了那怒號的風中。扶輪問路五十九載,病隙碎筆五十九朝;自從他進入到那個園子,就從來沒有長久地離開過它。而當那牽牛花盛開的季節,葬禮的號角卻已經吹響。他擺脫了病魔的困擾,靈魂尚在幼時而春天的生命力卻如洪水般暴漲。那是幼小的靈魂被豪華的軀體脅迫的時節,是簡陋而暗啞的靈魂被喧騰的軀體所埋沒的時刻。整個青春,或者說是一輩子,職業是在生病,而業餘是在寫作。安安靜靜的世界裡,他毅然放棄了“工作”去了屬於他嚮往的天國。那裡也許有一個同樣美麗的地壇,在那個美麗的天國,他一定會想起多年前那個安安靜靜的世界。“蜂兒如一朵小霧穩穩地停留在半空,螞蟻搖頭晃腦撫著鬍鬚,猛然間猜透了什麼,轉身疾行而去;瓢蟲爬得不耐煩了,累了,便忽然張開翅膀,忽悠一下而升空。樹幹上留著一隻蟬蛻,寂寞如一間空屋;露水在草葉上滾動,聚集了壓彎的草葉渾然墜落了萬道金光。”

人生已老,歲月浮華,二十一歲生日那天他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驚濤駭浪也好,崎嶇坎坷也罷,找一條路,如果不僅僅是謀生路的.話,那就不可能不說會涉及到終極問題。朝那裡想就往哪裡走,因為畢竟還活著,北海的海棠樹開花了,母親親手種的合歡樹也開花了,望著北歸的雁陣,會憤怒地砸碎眼前的玻璃,聽著李谷一的美妙歌聲會莫名地將收音機砸個粉碎。母親偷偷地望著,紅潤的雙眼,也許獨自默默滴流淚也成為了一種習慣,她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扶輪問路,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而母親離開這個世界時拉著醫生的手最後說的話僅僅是“我還有一個有病的兒子和一個未成年的女兒……”如今他去了天國,去那裡尋找自己的媽媽,在天國的世界裡,他不再孤寂和痛苦,那裡面有媽媽溫暖的懷抱和甜美的笑容,當然還有那句,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當拖著殘廢的雙腿,他會不時地偶然拼命拍打,破口大罵。也會如死一般地沉寂,去深沉地迷失在那痛苦的涯際。直到有一天他看穿了命運,想穿了痛苦,於是,毅然提起了如刀鋒般的筆……

喜歡獨行,喜歡和習慣了看蒼膺去搏擊長空,喜歡看長河落日,看大漠孤煙,看老象坦然去赴死,從色彩中感受到了生命,由造型去體味空間,線上條上嗅出時光的流動,在接天接地的方位中發現那生命的呼喊。他感受到自己是一個幸運的人,於是匍匐在自然的腳下,奉上自己僅有的敬畏之心,同時感受到上蒼給於他無盡的創作情懷。正如羅曼羅蘭所說“看清這個世界之後,再去愛她。”他向命運發問,這樣的位置可好?在跌宕起伏的苦難生涯中,苦海無涯,他卻駕馭命運之帆去尋找彼岸的駐點,靜得可怕的世界裡只有他一個人在搏擊,他怕絕望,他怕對不起離他而去的母親,無論如何大千世界裡,他換來了一個童話般的結尾。死,是一件無需急著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如何也耽擱不了的事,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我想文學就是他試圖擺脫困境的一種方式,但是最終發現還是發現不了,會發現活著和寫作一樣同樣是在面對著困境。永遠擺脫不了,沉浸埋沒在困境之中。寫作和文學給了他活下去的支撐,而生病的經驗就是一步步懂得滿足。若干年後,當病情加重,他安慰地托起疲倦的身子,在透析化療機前默默地寫下“此一處地方,不過是心魂中的一道景觀,一次際遇,未來的路途還是一樣無限之問……”

扶輪問路,他在一次次化療時疼痛難忍,他害怕而且更是畏懼……他為的是地壇而痛苦畏懼。我想再也不用去地壇而尋找安靜,而應該在安靜中去尋找地壇。恰如莊生夢蝶,當年在地壇中“虛度光陰”在空虛中有一條界線,靠想念去邁過它,只要一邁過就有一種清純之氣撲面而來。他告訴自己“我不在地壇,地壇在我。”透析完成後,他便默默地告訴自己,可以去地壇了,若干年後直至那個歲月定格的夜晚,他都僅僅以此作為一個夢想,一個輪椅上的夢。

昨天的風,昨天的雨,昨天崢嶸的命運,今天的天,今天的地,今天無悔的結局。每當讀完《秋天的懷念》,《合歡樹》,《懷念地壇》……久久難掩潸然的淚面。當命運驟然扼住他的咽喉,無情的病魔吞噬者他的軀體,我似乎聽到了輪椅上爽朗的笑,他的臉上只有安靜的平淡,只有默默的懷念。為什麼會有最終的安安靜靜?為什麼不會有鏗鏘的波濤洶湧?那也許是生命終結的鐘聲。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做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將同樣的原因註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也會有不一樣的路途,不一樣的殘廢,解脫,是一種幸福,放下,更是一種可貴,我依窗凝望,我想起了張海迪在輪椅上的夢,劉偉在鋼琴曲中對命運的不服從,他們是人生中一座座里程碑,更是茫茫雪原中那一座座晶瑩的豐碑。

如果有來世,史鐵生希望自己會有一個健美的軀體,如今這一生的殘疾也就得到了足夠的報償。這是他在《我與地壇》中扶輪問路時美好的夢,他給自己設計了美好的命運結局,在那個詩意般的童話中,他給自己留下了如夢般的謎語。他告訴自己,向上帝發問“既知曉了人類文明豐富的璀璨,又懂得了生命路途的坎坷艱難,這樣的位置怎樣?

既瞭解了達官顯貴而又畏懼的生活,又體會到了平民百姓清貧而又深情的歲月,這樣的位置可好?

既有博覽群書併入學府深造的機會,又有浪跡天涯獨自在社會上闖蕩的經歷,這樣的位置可好?

既能在關鍵時候得到良師的指點,如有神助,又時時靠自己的努力奮鬥絕非平步青雲,這樣的位置可好?

既飽嘗了人間友愛的美好有深知世態炎涼的正常,看清了這個世界再去愛他,這樣的位置可好?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我始終相信會有一束光照進我的世界,照亮史鐵生的心扉。悄悄是別離的笙簫,我永遠記得那個輪椅上的夢,那幅如孩子般的笑臉。我打算重新走進他的世界,在路上。

等海棠樹花開,你我一起相約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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