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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的抒情散文

小時候,在離我家不遠的村東北方向,有一塊自留地,記得有一天傍晚,我跟母親去那塊地裡拉柴火,就是運當地人稱的“棒子扎”:玉米收割後,田裡就剩下那些帶點莖稈的根系,這些東西從土裡刨出來,砸去嵌在裡面的泥土,在太陽下晒乾,拉回家裡,就成為做飯用的柴火了,那時的農村人家家戶戶一般都離不了的。

柴火的抒情散文

那一次,母親自己拉了一輛地排車,路上我還是坐在車上的。到了地裡邊,她自己裝車,一堆接著一堆的。當時我見天色已晚,就鬧著母親回家。母親對我說:“咱農村人家,過莊戶日子,缺一把柴火也燒不開鍋的!”我聽著似懂非懂,一直等到天很黑很黑,臨走時我在後邊使勁地給母親推著車子走。還記得,那墨藍墨藍的天,像經澈清澈清的水洗過似的,還有那閃閃爍爍的星星,在無邊無際的太空裡,望著我們娘倆兒,像無數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從那以後,我知道了,對農村人來說,柴火是多麼的重要。也終於弄明白了,為什麼莊稼人下地時,不是揹著簍就是揹著筐,晌午或傍晚從田間回家,總是揹著各式各樣的柴火。再後來,我就懂得了更多更多,你看,在小村子周圍,那一堆堆的,如小山狀的東西,就是莊戶人家的柴火垛。有的垛的是麥秸,有的垛的是玉米秸,有的是棉花柴,還有的是拔回家後晒乾的草。這些柴垛,就是專供百姓家家戶戶燒火做飯用的。而每當下過大雪之後,那圓圓的柴垛頂上覆蓋了厚厚的積雪,遠遠望去,寧靜的村落邊沿上,那大大小小不等的蘑菇狀不等的柴垛,卻已構成了農村鄉野那一道獨特的風景。

開始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的那一年,家裡人第一次在村南那塊地裡種上了棉花:那年的棉花,長得出奇得好。主莖稈長得幾近一人高,寬寬厚厚的葉子,紅的、白的、粉的花朵,還有在棉稞下端分枝上長著的綠色的串串肥碩的'棉桃。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棉花田,好奇地從棉田中穿來穿去,如同置身於無邊無際的綠色森林裡。秋後,自然是收穫了大量的棉柴,一輛驢拉地排車足足運了十多趟,才將一地的棉柴拉回家。那一年,成為家中有史以來,柴火最多最豐足的一年。

有一年的冬天,整個地區接連下了幾場大雪,厚厚的積雪,嚴嚴實實地覆蓋了田野、覆蓋了道路,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至大雪後第二十天開始,隨著家中最後一塊蜂窩煤的燒盡,家中竟再也找不到一把柴火!就那樣,全家人進入冷鍋涼灶狀態,因為父母有事離開了村子。當日,是七十多歲的奶奶領著我幾歲的女兒,踏著半尺積雪,到村西邊場院的柴垛上掏來一包裹幹豆秸,奶奶親自在灶下生火,小女兒偎在奶奶膝下,不時地學著奶奶的樣子往灶膛裡填著柴火。也許,是因了那時那刻終於應驗了母親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曾經給我講的那句話,這些年來,總覺得,那次奶奶燒火做的那頓飯,竟然是那樣的甜、那麼的香!

多少個黎晨與黃昏,老家的那間灶屋裡,一次又一次地瀰漫起滾滾濃煙,我知道,那是母親又在灶下燒火了。有多少次,那紅紅的灶火,在母親的撥動下,熊熊燃燒起來,那彤紅彤紅的火光一閃一閃地,映照著她的臉,炙烤著她從青春的端莊潤紅到滿面的皺紋縱橫、消瘦黝黑。她抓起了一把又一把的柴火送進灶膛裡,時而,柴火裡夾雜了帶刺的蒺藜秧、蒼子棵、乃至還有棗樹的刺針,當她的手不小心被扎破了,流了血,她就用掏灰耙刮出一點灶灰,按在傷口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燒起來,直到鍋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直到周遭壓著蒙鍋布的鍋蓋四周冒出了白白的蒸汽……

她在那口鍋裡,蒸出一鍋又一鍋的窩頭,蒸出一鍋又一鍋的饅頭,熬熟了一鍋又一鍋的瓜幹粥、小米飯、雞子湯……終於將她的四個兒子養育得五大三粗……

如今,雖然我已經走出了那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在到處都是鋼筋水泥構鑄的高樓大廈裡謀著一份工作,然而我的心卻始終不能走出那個家、走出老家那間灶屋,因為,在那裡,有我一生一世都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溫暖與幸福,因為,在那裡,我的母親至今還喜歡蹲在那個鍋頭前,一把一把地向那個灶膛裡填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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