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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經典散文

同病房的一個病人剛剛出院,不一會兒就又送進來一個病人,是一個半邊臉青紫的神志不清的枯瘦的老人,是頭耷拉著的自己不能行走的被兩個當兵的年輕人用輪椅推進來的老太太。正當我們用問詢地目光詫異地分辨著病人與他們之間關係的時候,從門外又進來一位氣噓噓喘喘滿頭大汗臉色紅漲沒穿外套的中年軍人。一進門,他就在兩個年輕人的幫助下費勁而又熟練地把輪椅上的病人抱起放在了床上,然後打發兩個年輕人趕緊回去上班,自己也一起走出了病房。當再次進來的時候,後面跟著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他給醫護人員詳細地介紹和說明了病人的病情。

孝子經典散文

原來後面進來的沒穿外套的中年軍人才是老人的兒子。老人是附近一所國小的退休教師,已經八十多歲了,有些老年痴呆,精神也不太正常。老伴已經去世多年了,目前一個人獨居。人老了就像年幼的孩子,自己管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腿,到處亂走亂跑,不但沒有個時間觀念,而且常常跌的鼻青臉腫。管不住自己的嘴,見啥吃啥,有多少吃多少,沒個飢飽。這不,又吃多了,吃壞了,積食了,梗阻了,結塊了,腸胃堵得上上不來,下下不去,疼得死去活來,受不了要命地叫喚,人也已經摺騰得筋疲力盡,動彈不得,沒辦法這才送到醫院來。

在中年軍人和醫護人員的攀談中可以看出來,老人已經是這個醫院這個科室的常客,醫護人員對他和病人都熟悉得很,好像上次離開醫院的時間還沒有超過一個月光景。經過進一步探討治療的措施和辦法,雙方商議先保守治療,採取上下夾擊的辦法,強行消食通便,打通梗阻。如若不行,只有採取手術開腹取出鬱結在腸胃中的食團和便結了。當然這是下策,也是萬不得已的辦法。

老人眼睛不睜,耷拉著頭,似乎神志不清,只是哼哼唧唧有氣無力地呻吟著,說的什麼含糊不清,誰也聽不清楚。兒子聽得煩了,一邊就像爹訓斥兒子似地惡狠狠地對老母親說上幾句,疼就往死裡疼去,讓你少吃些你不聽,撐死算了。一邊又轉向我們絮絮叨叨地開始抱怨和嘮叨起老媽來。

他們姊妹三個,他是哥哥,另外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他在當地的部隊服役,妹妹在遙遠的上海工作,弟弟在本地自己做個小生意。妹妹太遠管不上,弟弟在跟前就不管,老人就成了他一個人的,他既要上班還要關顧老人,他們部隊上又管得很嚴,所以難心的很。平時他白天上班,只能晚上看管老人,晚上下班回來先給老人做好飯,吃完再伺候她洗漱休息,深夜十點多才能回到自己家裡,第二天早晨六點鐘就要翻起來,先到老人那裡給過早飯後再去上班。周而復始,長此以往。去年岳母也有病住院,他和老婆只能是各自忙乎,各回各家,各管各媽。就這樣還不落好,老人老人不理解,弟妹弟妹落抱怨。真是能當兒子不當爹,能當兄弟不當哥。

老太太住的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建造的居民樓,老太太住在八樓,而且沒電梯,所以今天大兒子只能找了同科室自己的兩個同事也是下屬來幫忙,把老人從八樓上背下來,再用汽車上拉過來,用輪椅推進來,自己就找人辦手續,先讓同事把老人推到病房來。好在一年三番五次地住院,都成了醫院的常客,和大夫護士的也都混熟了,成了醫院的熟人,有了熟人好辦事,所以輕車熟路,很快就順利地把住院手續辦好了,一會兒就住進了病房。

他雖然滿腹牢騷,態度也有些凶橫,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井然有序,滴水不漏,絲毫沒有一點馬虎和應付的意思。在老媽的身底下該揩就揩,該擦就擦,該洗就洗,該敷就敷,也顧不得隱私,顧不得羞恥,顧不得骯髒,顧不得惡臭。但手不閒著,嘴也不閒著,一邊手裡幹著活,一邊嘴裡不停地嘮叨,時而還對著不知聽到聽不到知道不知道明白不明白的老媽大聲地呵斥上兩聲,我們部隊要改制了,我要到成都去呢,我也不管你了,讓你的兒子管你去吧!沒人管了你就到?嶺山去找我爸去!我爸都等了你十幾年了,你陪他去吧!有時老媽不聽話不配合治療了,他還會大聲地喝斥老媽,還會時不時地在老媽的臉上手上胳膊上身上生氣地拍打拍打,就像老師訓斥和體罰學生似的,完全不像一個兒子應由的舉動和做法。

一切安排妥當,當哥的他開始給弟弟打電話,電話叫通後,他說話的口氣極其綿甜委婉,說話的聲音也輕聲細語,那個謹小慎微甚至是低三下四的架勢,就像卑微的下級職員在給威嚴的上級領導彙報工作一樣,而且那邊還時不時地傳來一些置疑和責問之聲,他就像犯了錯的學生在老師面前一樣默默地一聲不吭地靜靜地停著。電話打完後,當哥哥的又是一頓牢騷,說這兩年經濟不景氣,弟弟也沒生意做,天天沒事幹待在家裡不是上網就是睡大覺,不但不管老媽,連自己家裡的事都不管,為此倆口子生氣鬧矛盾,弟媳婦還找他這個阿伯子告狀呢,他哪裡能管得了他們的事。天下的老的都護犢子似地袒護著小的,弟弟雖然不管老媽不給老媽給錢,但老人卻把自己的工資卡給了小兒子,還經常把他和妹妹給的錢給他,她說你們條件都好,弟弟困難,弟弟日子過得艱難。老媽還把父母的房本子拿出來讓弟弟做生意抵押貸了款,這事她還不讓我們知道,不給我們說,也不讓我們問,更不讓我們管。更可氣的是,去年老媽有病住院,弟弟打電話讓妹妹把住院看病的錢寄過來,妹妹匯來了三萬元,他卻裝在自己腰包裡不出世了,最後老媽住院看病的錢還得他再掏。你說這是人乾的事嗎!

第二天快到中午時,弟弟確實來了,不僅人來了,進門時手裡還拿著一個快餐的塑料飯盒,裡面裝的`是街邊快餐店裡買來的十來個硬邦邦冷冰冰的水餃。弟弟進門後把快餐飯盒往床頭櫃上一放,兩手插在褲兜裡看著床上躺著的老媽,目不斜視凶神惡煞地質問,媽怎麼成這個樣了?過年不都好好地嗎?還胖胖地著呢!此時已是深秋天,看來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兒子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自己的老媽了。哥哥像做了錯事的孩子,眼睛盯著弟弟沒有做聲。弟弟接著質問,臉上這是怎麼了?哥哥戰戰兢兢地回答說,跌倒撞的。弟弟接著生氣地說,把人摔成這個樣子,怎麼弄著呢,你操的什麼心啥?哥哥無言以對。人都瘦成這個樣子了,還說是吃著撐住了,誰信呢!再不了騙人了啥。弟弟仍然不依不饒地訓斥個不停,哥哥只能靜靜地默默地無聲地心平氣和地看著盛氣凌人的弟弟,一言不發。

弟弟見哥哥不做聲,好像覺得自己的獨角戲表演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和作用,於是趾高氣揚地在地上踱了一個圈,然後生氣地無奈地拂袖甩門而去,在身後留下了一句話讓人捉摸不透的話,你看著辦去!

弟弟出門後,哥哥苦笑著搖搖頭無奈地對我們說,你們看,這就行了,再別想見他的面。

果然,此後的幾天裡再沒有見過弟弟的影子,哥哥只好請了護工白天照顧,自己還要早中晚一日三次地在單位食堂買了老媽和護工的飯,再送到醫院裡來,晚上還要整夜整夜地陪護和伺候病床上的老媽,而且每次來都只能穿著沒有外套的襯衣,因為沒有時間去家裡換便裝。

養兒防老,我們老了還有人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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