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沒有了散文

深秋的一場雨，終於斷斷續續地過去了。

獨自一人驅車沿著濱海大道一直向前駛去。放一首什麼歌呢？還是聽聽調頻100.8兆赫的交通廣播吧。

濱海大道兩邊的山坡、樹叢和木棧道，不斷地變換著角度向車身後面逝去，又有新的長凳、草地和園林雕塑出現在車窗前面。路面上時不時還會在拐彎前出現限制車速的速標一閃而過。

又要看見海了，心情不由地亢奮起來。

真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海有了一種親緣感，只要一想起海，一踏上海灘，一看見蔚藍色的海面上漂浮著一條條晃晃悠悠的船，心裡就會產生一種按耐不住地衝動，恨不能一下子跳進大海，融入大海的波濤洶湧。

車繼續向前行駛。

車繼續向前行駛。

忽然看到前面一塊牌子豎在大道邊上，上面寫這一句讓人驚心的話：路沒有了。

路沒有了？

不會啊，前些日子還來過呀。看，那塊米黃色的“歲月灣”石還遠遠的佇立在那裡，記得當時自己還走上前去，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基座上的花崗岩石說，這塊花崗岩石是從什麼地方開採出來的？那裡還有多少這樣的石頭啊？

現在怎麼就沒有路了呢？

沒有路還能看到海嗎？當然看不到了，海也沒有了。

海到哪裡去了？

把車子停在牌子旁邊，關閉發動機，拉上手閘，解開安全帶，開啟車門走出來。

一切還是秋天的模樣。山坡上大部分樹葉還是綠的，只有一小部分的樹葉變紅了，變黃了，甚至變黑了。那棵老松樹還站在那裡，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被人截去了一根大樹杈，被截去的地方露出雪白的.截面。走上前去，數一數上面的輪紋，一道，兩道，三道，數到二十幾道，再往中心就看不清楚了。

按理說，走到這裡，應該有一個緩坡，下到底就是大海了，而且，這裡還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名字，叫“愛窩嶺”，就寫在這塊牌子上。聽聽這個名字，就會讓人浮想聯翩。可現在這塊牌子上卻寫著：路沒有了。

路沒有了，海也沒有了。

記得當初，自己曾在這裡撿拾到了兩枚一模一樣的白色鵝卵石，像鵪鶉蛋那麼大小，一枚送給了她，一枚自己保留著。要知道，能在一塊海灘上找到兩枚一模一樣的鵝卵石，這會是一種怎樣的奇蹟啊！想一想就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然而，一切都是真的，一切就發生在曾經的那個秋天。而且當時說好了：等下次見面時，還一起來看海，就讓這兩枚一模一樣的白色鵝卵石作為相逢的信物。

可現在，海沒有了，她還會來嗎？

即使她來了，海沒有了，奇蹟還會發生嗎？

兩隻蝴蝶飛過來，不！是一隻蝴蝶。

陽光彷彿重新灑在山坡上，出奇地亮，出奇地閃爍，一個斑駁的世界出現了，又消失了；消失了，又出現了。這不是一個斑駁的世界，這是一個斑駁的夢，對，是一個斑駁的夢，渾身上下被一根根白色的羽毛包裹著，突然，一陣風吹來，一根羽毛脫落了，又一根羽毛脫落了……一隻花貓匍匐在不遠處的樹叢裡，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

誰能告訴我：究竟這是哪兒？

是誰策劃的這一切？

海沒有了，她還能來嗎？

如果按照往常潮汐變化時間推測，現在正是大海漲潮的時候，大約在中午十一點半就可以漲滿潮了，可是現在，海卻沒有了。

海真的沒有了。

我無法說服自己，包括曾經發生在秋天的那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