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褥子的祕密散文
兒童時的往事是那樣清晰，清晰的讓我知道自己在成長，讓我時刻感覺成長真是一件令人溫暖的事。
——題記
一
“收破爛來，收破爛！”嘶啞地叫喊聲，讓我的神經緊張的收縮了一下，我看看窗外哥哥向我揮動的手，緊忙的把藏在懷裡的狗皮褥子狠勁的塞了塞，低著頭貓著腰快速的跑出家門。
收破爛的人是一個佝僂著腰，六十多歲的老爺爺，他見我和哥哥快速的向他跑來，站在那連忙的喊著：“慢點，慢點呀，我等著你們呢。”
我和哥哥氣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我從懷裡掏出狗皮褥子舉過頭頂說：“爺爺，我要賣狗皮褥子，你看值多少錢呀？”那個爺爺跺著腳，不時地抖動著腳上的土，接過我手裡的狗皮褥子仔細的端詳著說：“誰的褥子呀，皮毛還算不錯，有年頭了吧。”
我怯怯的小聲回答說：“我老爸的褥子，當然有年頭了，是我奶奶從東北帶過來的。”
收破爛的老大爺笑著說：“哈，你們倆在家偷出來的吧，那我可不能要。”還沒等我說話，哥哥急忙說：“爺爺你就收了吧，明天學校開運動會，我和小妹想買雙白球鞋。”
“哦，想買白球鞋呀？那我就收了。那你們買鞋需要多少錢呀？”
老爺爺微笑的問著我和哥哥。“三十就夠了”我緊張的回答著並翹起腳，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那個爺爺。爺爺聽我說三十就夠，竟然沒猶豫的從錢包裡掏出三十元票子，我和哥哥興奮地一把搶過爺爺手裡的錢，一溜小跑，跑到我家附近的鞋鋪，買了兩雙白球鞋，哥哥一雙我一雙。哈，明天終於可以穿白球鞋參加學校的.運動會了！我和哥哥高興的舉著鞋子一蹦一跳的跑回家。
回到家哥哥對我說：“咱把鞋子藏起來吧，這要是讓老媽知道咱把老爸晚上鋪的狗皮褥子換的錢，買的白球鞋那還了得。”
是啊，也別說還真是。我怎麼就忘了這茬呢？每天老爸都要鋪狗皮褥子睡覺的呢，這要是發現狗皮褥子沒了，至少我倆還不得挨頓揍呀。那用什麼代替狗皮褥子，不讓老爸發現呢？有了，我突然想起奶奶有個羊羔棉襖。從來都不捨得穿，就放在箱子底下。嗯，就用這個。我和哥哥開啟箱子還真發現了那個羊羔棉襖。急忙拿出來整齊的鋪在老爸的褥子底下，雖然看著有些彆扭，但也許暫時能躲過這劫，這樣想著，我和哥哥對視的笑了。
吃過晚飯，老媽開始鋪床，她來到老爸床鋪前，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床今兒怎麼看著這麼不利索。”說完就要去掀老爸的褥子，我急忙跑過去擋在老媽的面前說：“老媽，可別亂動，我已經替我老爸鋪好了。”哥哥也跑過來推著老媽說：“老媽你就別操心了，都鋪好了。”
“今天你倆怎麼懂事了，還鋪好了。”老媽自言自語的離開了，我和哥哥都相繼鬆了一口氣。
老爸翻來覆去的在床上倒著個，還不時地說著：“這床鋪的，今天這個不舒服。”老媽急忙說：“這倆熊孩子瞎搗鼓的，不舒服就起來，我看看是不是狗皮褥子鋪反了。”老爸說：“不折騰了，睡吧。”
天終於亮了，我和哥哥興奮地穿上白球鞋，顧不得吃早飯就蹦蹦跳跳的跑向學校了，學校裡的同學都穿著白球鞋來學校了，學校的操場上熱火朝天。蹦躂了一天，興奮了一天，跑回家一刻，我才知道我和哥哥真的闖大禍了……
二
剛進院門就看見老媽氣得變形的臉，她衝我和哥哥嚷道：“你倆個熊孩子，說！把你爸鋪的狗皮褥子弄哪去了？”老媽手裡拿著雞毛撣子，哥哥嚇得大氣不敢出一下，站在院門口低著頭。哪見過老媽發這麼大的火呀，我哆嗦的說：“不就一個破狗皮褥子嗎？至於這麼大呼小叫嗎？”老媽一個高竄過來，拿起雞毛撣子照著我的屁股狠狠地抽起來，一邊抽著一邊還罵著：“你知道這個狗皮褥子是怎麼回事嗎？說！狗皮褥子到底給誰了？趕緊痛快的給我找回來。”
“找不回來了，我給賣了。”
“啊！”老媽啊的一聲就暈倒在地。
哥哥急忙往起拽著老媽還一邊衝著我嚷：“快打電話去，叫老爸回來呀。”
老媽醒過來了，在睜開眼睛一刻還問著狗皮褥子……還不時地說著：“可惜了的狗皮褥子，那可是咱們家你爺爺傳下來的傳家寶呀。”
老爸說：“再是傳家寶，孩子們也已經給賣了，你在著急不也是找不回來了嗎？”老媽憂鬱的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不時地搖著頭說：“你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哥哥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和他走出門外，哥哥說：“咱還是去找那個收破爛的老爺爺，把爸爸的狗皮褥子找回來吧。”我說：“還能找回來嗎，錢咱都給花了。”
哥哥說：“要不這樣吧，咱倆去撿破爛，順便找一下那個收破爛老爺爺的家，告訴他千萬不要把那狗皮褥子給賣了，等咱攢足了錢就把狗皮褥子贖回來。”
媽媽病了，整天坐在爸爸的床上不時地磨叨著：“你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和哥哥每天上下學，走在路上看見誰丟了易拉罐、誰丟了紙盒之類，凡是能換錢的，我們都放在一個大大塑料袋裡。看見學校同學丟的塑料瓶不要的，我們都細心收藏，就等著錢攢夠了，再去找那個老爺爺把狗皮褥子贖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我和哥哥終於把撿夠的廢舊紙盒塑料瓶賣夠三十元錢，可就是找不到了那個收破爛的老爺爺。哥哥說：“咱挨家挨戶去問這個老爺爺在哪住吧？我倆找了一個禮拜，還真別說，我們倆還真在離我家弄堂的頭一家，打聽到了那個收破爛的老頭。可是不巧的是聽鄰居說，那個老爺子，在幾天前收破爛的途中被車撞了，據說沒送到醫院就死了。
我和哥哥手裡攥著溼透的三十元錢，耷拉著腦袋蔫蔫的回在家的路上，突然，遠遠看見家門口站著一個臂上戴著一塊黑紗的女孩，那個女孩手裡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似乎想去敲我家門，又不敢似地在那來回的踱著腳走動著，還不時焦急的望著四周。她看見我和哥哥走過來，就急忙走到我們跟前說道：“請問，這家是住著一個哥倆是龍鳳胎的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嗎？”還沒等我倆說話，她竟然直勾勾的看著我和哥哥說：“你倆難道就是那倆個孩子？”
我愣愣的看著她點點頭說：“你找我們有事嗎？”“哦，終於找到你們了。”這個女孩說著，就把手裡的包裹塞進我的懷裡說：“我爺爺讓我把這個給你們送來，我爺爺說，你倆把這麼貴重的東西賣給我爺爺，當時我爺爺沒發現這個褥子裡的祕密就收下了，可是回到家卻發現這個褥子不一般，就一直放在家裡沒賣，尋思著哪天過來收東西，再把這個還給你們。可是沒想到我爺爺前幾天被車撞了，他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把這個交給你倆，還讓我告訴你倆，千萬不要在賣給別人了。”
女孩娓娓的地說著，眼睛裡滿是真誠。我彷彿從他的目光裡看到那位爺爺在向我走來，並對我微笑的說：“閨女，以後再不要隨便賣家裡的東西了。”我把手裡攥得溼透的三十元錢，遞給那個女孩連連的說著：“謝謝你！謝謝你的爺爺！！”
緊緊地抱著，帶有那位爺爺溫暖體溫的狗皮褥子，我和哥哥興奮地跑進房間。喊著：“老媽，你看我們拿回了什麼？”
老媽驚訝的抬起頭來，當她看見我手裡的狗皮褥子時，一個高跳下床接過狗皮褥子，她在狗皮褥子裡摸索著，她似乎摸到了什麼，急忙翻開狗皮褥子，我看見狗皮褥子的一角竟然有個補丁，老媽細心地拆開，我和哥愣神了。從裡面掉出一沓嶄新的人民幣。老媽的淚水流了下來連連的說著：“總算沒丟，一分沒少。”
三千元人民幣，是媽媽一點一滴攢下的私房錢，是準備給奶奶買墓地的錢。
媽媽說：她剛和爸爸結婚時，奶奶就隨他們來到承德，那時爸爸工作剛剛起步，媽媽是一家醫院的護士，有了我們哥倆之後，媽媽就留在家裡沒再出去工作。家裡那時很困難，老媽就買了個縫紉機，每天在家收活給人家做一些零碎，爸爸掙得錢留著家用，媽媽掙得錢老媽就一分一點的留起來，尋思著有個急用。爺爺活著的時候，喜歡大雪封山時出去打獵，身邊養了個獵狗。有一次爺爺和幾個不錯的哥們上山打獵，沒想到雪把回去的路給封了，被困了幾天找了好幾天出口也沒找到，那個獵狗在這個時候，不知怎麼也失蹤了，爺爺和那幾個哥們都尋思著這回真回不去了，沒想到的是，獵狗居然帶著村裡人找了來，救了爺爺和那幾個打獵人。獵狗跟隨了爺爺一輩子，在爺爺去世那天它也老死了。奶奶就讓人把狗皮剝下來，留給了爸爸好有個念想。爺爺去世時是在老家土葬的，所以奶奶和我們來到承德，就總說：“現在的人死後都火化，以後我死了最好給我土葬和你爺爺埋在一起。如果土葬不了，我挺羨慕那些正規的墓地的，我也想找個環境優美的好一點的墓地，那我死後住在那也是幸福的。”媽媽記住了奶奶的話，從那以後就把自己攢的私房錢悄悄地攢著，攢夠一個整就換成整錢，縫在那狗皮褥子的角邊並用筆寫上哪天哪日存進多少，然後還寫上，給奶奶置辦墓地錢。
三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日，我和爸爸、媽媽、哥哥，把狗皮褥子裡的三千元錢寄給了東北的大姑，並告訴她：這是我們全家為奶奶爺爺買墓地，應該盡的一份孝心錢。
成長真是一件最深情的事情，爺爺留下的狗皮褥子是溫暖的，溫暖得足以讓爸爸每天躺在上面，無時都在體會爺爺留下的那份溫暖。溫暖的收破爛的老爺爺那份做人的真誠；媽媽那份執著對老人溫暖的盡孝心；還有的就是我和哥哥為買白球鞋，偷偷賣狗皮褥子所經歷的溫暖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