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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原文翻譯及賞析

常記③溪亭④日暮,沉醉不知歸路。下面是小編為你帶來的《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原文翻譯及賞析 ,歡迎閱讀

《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原文翻譯及賞析

作品原文

如夢令①常記溪亭日暮②

李清照

常記③溪亭④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⑤深處。

爭渡,爭渡⑥,驚起一灘鷗鷺⑦。

作品註釋

①如夢令:詞牌名。

②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選自《漱玉詞》。

③常記:長久記憶。

④溪亭:一說此係濟南七十二名泉之一,位於大明湖畔;二說泛指溪邊亭閣;三說確指一處叫做“溪亭”的地名(因蘇轍在濟南時寫有《題徐正權秀才城西溪亭》詩);四說系詞人原籍章丘明水附近的一處遊憩之所,其方位當在歷史名山華不注之陽。

⑤藕花:荷花

⑥爭渡:奮力划船渡過。

⑦鷗鷺:泛指水鳥。[2]

作品譯文

依舊記得經常出遊溪亭,一玩就到傍晚,但是喝醉而忘記回去的路。乘舟返回時,迷路進入藕花池的深處。怎樣才能劃出去,拼命地划著找路,卻驚起了一灘的鷗鷺。

賞析

李清照的《如夢令》只有兩首,一首是描寫春天的“昨夜雨疏風驟”,另一首就是課文編選的描寫夏日生活的“常記溪亭日暮”,兩首都是易安的“少女之詞”,傳遞著相似的少年情懷,前一首恰好可以作為教材的補充閱讀、填詞翻唱,用它來體會少年的爛漫與放縱,以及詞如何嚴格按照詞牌來填。

都說“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韓愈),婉轉悱惻的李易安卻把少年的歡樂譜寫得那麼有聲有色;都問“夏天為什麼缺少詩意”(孫紹振), 竊竊偷歡的李易安那一場“常記”的溪亭盛宴卻比夏天本身還要意蘊悠長。

魅力何在?

除了清詞“對瞬間的表現技巧”,最重要的就在於李清照突破了蘇軾“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傳統定論,不但讓“畫”變成了“回憶中的畫”,而且這回憶竟然超出了“畫”的視覺形態,形成了一個動態的意象場,帶動讀者的心一起來分享、透視那一場少年心靈的“動畫”。

幾乎所有的鑑賞者都關注到“常記”的起法是一種追述,“自然、和諧,面對知己娓娓地敘述(《唐宋詞鑑賞辭典》)”;“我經常想起來那一天的傍晚,我經常想起在那一天的傍晚所發生的一切,可見那個傍晚在李清照的記憶當中是多麼地深刻,多麼地愉快,多麼地讓她不能忘懷”(《百家講壇》,康震),可他們卻鮮有關注這種追述的好處。“常記”的妙處何在?“記”,就是回憶。人們常說,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事實上,我們回憶中的.景總比眼前的景更有情有趣,因為回憶的閥門裡流淌出來的景,它包含著比現實的景更重要的內心的情緒、情思、情感。那麼“常記”呢?自然是“常常回憶”。為什麼偶爾想一想還不夠,還要常常地回憶? 她的內心寶貝著、珍藏著、珍貴著怎樣的追思?一切因為那一場“沉醉不知歸路”!

——這個“醉”字大有文章。寫這首詞的時候,李清照也只不過就是今天九年級或者高一、高二的年齡,這是一個男孩子都要禁酒的年齡,更何況當時對女子的無窮約束呢!雖然清詞中不乏縱酒之音:濃睡不消殘酒、酒意詩情誰與共、酒闌更喜團茶苦、東籬把酒黃昏後、謝他酒朋詩侶、酒美梅酸、三杯兩盞淡酒……可這裡的“醉”基本上都是成過家之後作為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的自主行為,偶爾一次“濃睡不消殘酒”,還是悄悄地、偷偷地、人不知鬼不覺地呼呼大睡,因為成年之後和閨閣生活總是有區別——即使開明的李格非,想來也不會允許李清照小小年紀就成為一個縱情花酒、離經叛道的“問題少女”吧!她連盪鞦韆見到客人都要“和羞走”(《點絳脣·蹴罷鞦韆》),更何況呼朋引伴、前呼後擁地在“溪亭”飲到“日暮”呢——“醉”的機會一定太難得,難得到李清照常常想起,念念不忘,時時沉浸其中;難得的就像今天的學生某一天集體逃課郊遊一樣放縱,就像六年級的孩子一心要抓住童年的尾巴一樣想往。

接下來所有的文字,都是對“醉”的意象的一氣呵成、層層鋪排。

首先是“沉醉”。

“不知歸路”是“沉醉”的直接後果。是迷戀溪亭偷偷飲酒的樂趣不願意回家;還是把酒當成了營養快線,以至於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抑或,景不醉人人自醉,未嘗喝酒就已經被溪亭的景色迷住,深深地陶醉其中,流連其間,根本就想不起家來了?字面上,“沉”有沉醉 沉浸、沉迷的意思,“沉醉”,說明當時的意識不是很清醒,醉眼朦朧之中,搖搖擺擺之間,痴迷也罷,酒喝多了也好,總之是醉了,深深地醉了,醺醺然“不知歸路”,不願回家。這是第一層意思。這層意思已經突破了畫的靜態佈局,轉到了比較強烈的心靈感應上來。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是對“不知歸路”之“醉態”的具體描寫。這是移步換景,是電影蒙太奇,鏡頭切換之間,一下子闖入了“荷葉羅裙一色裁”的鋪天蓋地中來。“藕花深處”是什麼樣子呢?詞人根本就來不及細細描述,因為是“誤入”——這也突破了“畫”的表述極限,詞人在這裡貼近的不是靜態的景,而是視覺變換的“流動的景”,這種“流動的景”,指揮著“流動的情”:不是“我”的心靈在指揮我的手和腳,而是“我”的腳和手在指揮著“我”的心靈,這個“身不由己”,是“沉醉”的第二層表現:自我的心靈在大自然面前放縱著的審美體驗。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簡直就是一幅極端“沉醉”的池塘交響樂。小舟不知怎麼一下子就劃到了荷塘深處,舉目四望,到處是挨挨擠擠的荷花,原本放縱著的女孩子們慌了神,趕緊向岸邊劃去,可是越劃越亂,越亂越劃,已經分不清哪裡是荷,哪裡是岸了,於是就更加拼命地劃,嘻嘻哈哈地劃,東倒西歪地劃。幾乎就在同時,一個同樣的瞬間,綠的葉、紅的花、白的鷗鷺,彩的羅裙、還有夕陽的餘輝,以及富有夢幻色彩的湖面全都晃動了起來,間雜著划槳聲、嘻笑聲,水聲,鷗鷺的撲騰聲、鳴叫聲,也許還有甜美的歌聲,還有相互灑水的驚叫聲,以及發現岸邊的歡呼聲,混雜著荷花清香的少女的放肆的青春一下子在“藕花深處”迸發出來,視覺、聽覺、嗅覺,各種感官動起來,交織起來,自然就帶動遊者和觀者的心也動起來,美好的感覺、歡樂的心情,把有聲的“動畫”變成了內心世界的“情畫”,這種情感從字裡行間滲透到文字之外,構成了一個無限快樂、無限優美的意象場,使整個池塘都和這群嘻嘻哈哈的少女一樣熱鬧了起來。這個意象場,用女孩子們的熱鬧同化著荷塘的熱鬧,形成了一個情感的高潮。

“對於古典式抒情來說,直接的抒情是比較少見的,情常常與感聯絡在一起,情感一詞可能由此而生。”“情的本性就是動的,故有‘感動’之說,感覺或者感觸只有‘動’了起來,才能表現感情”(孫紹振)這恐怕就是古典詩詞理論中“情動於中而形於言”的“動情”藝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