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垣城的散文

昨夜，趁著雨，捧起那本《評史記四帝》，漢武帝劉徹那開疆破土的豐功偉績，著實讓人一詠三嘆，然而千里之外的一個小縣竟然會因為一個漢家女子，而被歷史塗抹上濃重的一筆，與武帝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絡。這倒成了我讀書的一個意外收穫。

漢家女子就是著名的鉤弋夫人，據史書記載，上巡狩過河間，有紫青氣自地屬天。望氣者以為其下當有奇女，天子之祥。上使求之，見有一女子在空館中，姿貌殊絕，兩手皆拳。上令開其手，數十人劈之，莫能舒。上於是自披手，手即伸。由是得幸．號拳夫人。進為婕妤，居鉤弋宮。解黃帝素女之術，大有寵，有娠，十四月而產，是為昭帝焉。從上至甘泉，因告上曰；“妾相運正應為陛下生一男，年七歲，妾當死，今必死於此，不可得歸矣，願陛下自愛。宮中多巫蠱氣，必傷聖體，幸慎之。”言終而卒。既殯，屍香聞十餘里，因葬雲陵，上哀悼之。又疑其非常人，乃發冢開視。空棺無屍，惟衣履存。上乃為起原靈臺於甘泉。

姑且不論她那富有傳奇且大起大落的短暫一生，就單是一個鄉村丫頭頃刻之間就成了僅次於皇后的鉤弋夫人，並且成為雄霸天下的漢武大帝的恩寵，這已經不是傳說而是傳奇了，而那個三等小縣就是今天的肅寧，位於肅寧縣城東南十幾公里處的武垣城就是昔日鉤弋夫人的故里。

帶著幾分崇敬與好奇，第二天我不顧霏霏細雨，驅車來到這座只剩半斷城牆的舊城，據考，武垣城當建築於戰國時期。古城分內、外兩城，皆為正方形。外城每面均為1．75公里，總面積約3平方公里。內城也稱子城，位於城中心，每面各長0．5公里。城內建築已蕩然無存，僅內城東南隅保留漢武帝鉤弋夫人廟遺址，高約2米，寬35米，長45米。內外土城牆已平毀，只外城西、北兩面較為完好。北面牆現存長1444米，高7．4米，寬10米，可見夯土層6.16釐米不等；西面牆現存970米，最高處6米；東牆只存400餘米；南城牆基略高於地面，依稀可辨。內城則存西牆一段160米，北牆一段長100米、寬4米、高2．9米，南牆、東牆地上遺蹟全無。經數千年的風雨洗禮，當年城市的`繁華已被殘垣取代，高大城牆默默矗立，牆上衰草在風中揺曳，細耳聆聽，那穿越千年的歌吹和熙來攘往的叫賣聲，又彷彿和著風雨撲面而來。

當年，武帝巡狩的車輒，打破這裡的寧靜，也改寫了一個女人的命運。萬千寵愛集一身，三千粉黛無顏色，加之武帝七十高齡還為他懷上龍種，自是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當一根白綾橫在雪白的頸項上，昔日的溫柔纏綿早被無情的權力慾望所取代，帝王陰慘慘一笑，宣告了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奈之際，淚眼婆娑，粉面失色的美人，此時此刻，只能感嘆命運的捉弄，人生的多舛，一切都似夢，彷彿一切都來的這麼突然，讓人猝不及防。福焉禍焉，如果不是那雙孔武有力的大手，溫暖了另一雙小手，也許自己只是一個在鄉間勞作相夫教子的普通村婦，榮華富貴與自己毫不沾邊，宮闈爭鬥更扯不上半點聯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許清貧但一定平靜，也許普通但一定少災，每天看一看晚歸的羊群懶散的邁著步子，聽一聽街巷裡雞鳴犬吠，聞一聞河坡芳草的清香，這才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可這一切都晚了，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已經變得模糊，故鄉的羊群化作一片白雲，遠了遠了……

踏著城牆下沒膝的荒草，耳中再次響起那悠揚的歌吹“魂歸故鄉兮，身在他鄉；心中不忘兮，生我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