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

當前位置 /首頁/範文/文學/列表

鄉野好風光隨筆

沒有人頭攢動和沙灘陽光,沒有人聲鼎沸和熙熙攘攘,有的只是泥土的芬芳、秋收的繁忙、安詳的老人、嬉戲的孩童,以及那勤勞樸實的鄉親和祥和靜謐的村莊。這就是我本次大假的最大見聞。長假的第一天是中秋節,我一大早就獨自坐上客車,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車票還是提前一天去金陽客車站排隊購買的,買票的人們排起長長的隊伍,場面堪比春運。確實,八天的大長假比春節還長,不是每年都能遇到,怎能不讓人動心呢?而且,金秋十月,天氣不冷不熱,無論是回家幫助秋收還是探親訪友,都顯得較合時宜,況且打拼在外的人們,還不知道過年是否能回家團聚呢!正好趁這八天的假期著實打算一番。

鄉野好風光隨筆

我老家在興義市下面一個叫做龍井的小山村,四面環山,村口有一座石拱橋把兩座山之間的豁口連線起來,橋的兩頭分別有一棵樹齡達百年以上的大樹,當地人稱“神樹”,偶爾還有鄉親在樹下做祭祀活動。穿過石拱橋再往上走一百多米,一個心形的大壩子展現出來,讓人豁然開朗,眼前一亮。時下正值包穀和稻穀成熟的季節,放眼望去,整個村莊金黃色的一大片,空氣中飄滿了秋的味道,給人一種強烈的圓熟之美。為給父母一個意外驚喜,我事先沒有和他們說我要回去,因為父母也知道我工作很忙,兒子還小,貴陽的家也需要照顧,從來就沒有提出要我長假期間回去看看的要求。他們總是那麼樸實,那麼善解人意,從我很小的時候就如此,回想自己這些年來對他們疏於照顧,只能不時通過電話聊表問候,甚是愧疚。五個半小時的長途顛簸,我終於到家了。到了家門口,放下給父母帶的月餅和行囊,我習慣性地從門頭上摸出自打我懂事起就放在那的鑰匙開啟家門,發現米飯已經煮好了,只是還沒有做菜,父母肯定是煮好飯之後才去幹活的。中午快兩點的時候,父母終於回家,果然是到玉米地裡收玉米去了,我們當地叫“撇包穀”,這些活我從小沒少幹,這些年偶爾也回家搭把手,只是早就不是那麼嫻熟了。見我到家了,父母顯然非常驚喜,一邊吃月餅一邊說這下好了,下午就可以把近處的包穀收完,明後天可以把最遠的那塊地收完,還有一些沒有收割完的稻穀,你正好和我們大幹幾天,把莊稼全部收進來。

陪父母吃完午飯,已經是下午三點過了。換上我平時在貴陽穿舊了淘汰後帶回家的衣褲,背起揹簍,扛起扁擔,和父母一起到了地裡。一路上,不停地和在田間地頭幹活的鄉親們打招呼,他們都笑著問我還會不會幹活,我說又不是現學,肯定行。近年來,父母身體狀況大不如前,父親因為腰椎間盤突出還動過兩次手術,母親也因為早年太過辛勞,動不動就這痛那痛的,我一直勸他們不要再耕種了,又吃不了那麼多,也賣不了幾個錢,何必呢!他們就是不聽。這次,我是下決心要說服他們不要再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土裡刨食了。一邊幹活一邊聊天的時候,我和父母一起算了筆賬,一畝多土地,收穫的玉米最多賣一千來塊錢,如果家裡餵豬餵雞,玉米還不能賣。而且,由於家裡沒牛,請人來耕地,要花兩百多塊錢,播種要花兩三天時間,挑十多挑糞水,而且最遠的地離家有三公里左右,還要爬坡上坎,那個累,年輕人都受不了,大都到外打工去了,來錢更快。玉米長起來後,中間還要施肥兩次,就是用花兩百多塊錢買來的尿素去給每根苗下放那麼一勺,然後挖土蓋起來,這又得花三五天時間,最後才是去收,又要花兩三天的時間爬坡下坎挑回家裡,剝下外殼,把玉米棒子晾乾後,還要花時間把玉米粒脫下來,直到這時,玉米才能真正使用。耗時之長,程式之複雜,而收效之微小,著實讓人費解。這些,父母當然非常清楚,但是他們的回答是,莊稼人不可能讓土地丟荒,那會被人恥笑。即便要花費那麼多精力,他們依然年復一年地辛勤勞作,就為了證明自己是莊稼人,為了對得起“農民”這個稱號,而且,在他們眼裡,莊稼人的力氣不當錢,用多少勞力,再怎麼辛苦都是應該的,都無所謂。我告訴父母,新時代的農民要有新觀念,不能照著傳統慣例年復一年的只知道埋頭苦幹,要算經濟賬、勞力賬和時間賬,還按老套路幹活,肯定是得不償失,累了身體,費了精力,還沒有什麼收益。我還對父親說,您作為村裡的老村長、老黨員,就應該率先垂範,在轉變思想觀念上起帶頭作用,而不是因循守舊、年復一年的在地裡種包穀,而且還認為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父母終於答應,明年不再種玉米了,改為種樹,初步打算種一種新品杉樹,雖然要幾年以後才能有經濟收入,但是經濟效益高,種下後就不用每年都那麼費勁地去打理。我如釋重負,希望來年他們真的不再種包穀了,翻山越嶺的肩挑背馱,對於六十來歲的老人來說,真是太不容易了。晚上,在興義城裡工作的三弟也回來了,母親蒸了剛收進來的新鮮糯米,我們哥倆輪番上陣,把蒸熟的糯米放在石盆裡,用一根粗大的木棒搗成了糯餈粑,一起過了個熱鬧的中秋節。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和父母把收回來的包穀去殼之後堆放在樓板上,黃燦燦的玉米棒子鋪滿樓板,看上去確實漂亮,雖然很疲乏勞累,父母的眼神裡依然透露出豐收的喜悅。每天晚上九點左右,我收拾好當天收回來的包穀就洗完睡覺了,早上七點不到就起床幹活。村裡萬籟俱寂,狗叫聲也不知道哪裡去了,靜得雖然有點可怕,但是讓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真正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大清早就揹著揹簍,趕著黃牛走出家門,回來的時候揹簍裡裝滿了幹牛糞或者是柴火,牛也吃得飽飽的。白天下地幹活的時候,我幾次遇到了村裡最年老的男老人和女老人,男老人95歲,女老人90歲,精神都非常好,男老人還能下地幹活,據說夏天在家裡還用辣椒水拌涼米飯吃。我和他們說話得用幾乎是吼叫的聲音,他們才能勉強聽得見,還用手機給他們拍照後馬上給他們看,他們都樂呵呵地問我要不要收錢,非常憨厚可愛的老人。下次回去的時候,一定把照片打印出來帶到他們手上。還記得,20xx年的國慶節,在京求學的我返鄉幫父母收割稻穀,村裡一個時年十來歲的小女孩一直在我幹活的田邊和我說著話,問這問那,還採摘了不少野菜送給我。此次,依然是在那塊田的田坎上,我們又重逢了。然而,昔日活潑可愛、扎著小辮的小女孩,如今已經初為人母,正揹著用蛇皮口袋裝的一大袋包穀,胸前抱著的嬰兒在輕輕啼哭。我突然感到一陣物是人非的心酸,痛徹心扉。

我們村老百姓近年來的經濟收入不斷增加,很多人家增添了摩托車、洗衣機、電冰箱等物品,日子大都過得還不錯。在地裡幹活的都是些上把年紀的人,吃的糧食是沒問題了,但大的開支,都靠年輕人外出打工掙錢解決。但是,有的家庭,父母那一代就非常貧窮,而到了他們這一代,問題還是沒有得到根本解決。我上文提到的小女孩就是如此,父母屬於那種老實巴交、毫無技能而且還稍顯懶惰的人,以至於到了她這一代,依舊貧苦,成為“窮二代”,不但沒有通過讀書改變命運,而且連外出打工的機會都沒有找到,依然沒有走出父輩貧窮的陰影,早早就成家生子,重複著父輩曾經走過的生活軌跡。多少次,我都在想,如果我當年沒有考上大學,高中畢業後可能就隨便在村裡或附近找個人結婚了,也在沿著父輩的生活模式不斷重複昨天的故事。幸而,因了父母的勤勞,我們弟兄三個都考上了大學,這在當地實屬罕見。如今,老二在北京過著愜意的白領生活但是難得回家一次,老三在興義城裡工作可以時不時回家看看,我在貴陽工作太忙一年也只能回去一兩次。為了供我們上學,母親從上個世紀90年代初開始就做豆腐賣,純粹的手工作坊,但是味道好極了,那時候我們三兄弟還在放學後幫著推磨,就是用石磨把泡好的黃豆磨成漿,用來做豆腐。母親每天起早貪黑、披星戴月,每鍋豆腐賣完後也就能賺十塊錢左右,同時家裡還能經常吃上鮮嫩的豆腐腦、豆腐皮、豆腐渣、豆腐鍋巴等等,吃不完的豆腐渣每年能餵養出一兩頭大肥豬。就是靠著母親每天早上四五點就起床做豆腐賣供我們讀書,我們三兄弟都考上了大學,直到我大學畢業的新世紀初,母親才停止了這個營生。所以,直到現在,我每次在外吃飯的時候,都喜歡點一份豆腐,因為,我吃的不只是豆腐,而是一份永生難忘的情懷和感天動地的母愛。

我有個觀點:沒有在農村度過的童年,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童年;從小就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不算擁有真正的故鄉。因為,誠如周國平所言:一切的生命,包括植物、動物、人,歸根到底都是來自土地,生於土地,最後又歸於土地。農村孩子的生活不孤單,他們有許多同伴,他們與樹、草、家畜、昆蟲進行著無聲的談話,他們本能地感到自己屬於大自然這一生命共同體,而生活在城市裡的孩子就與土地以及土地上豐富的生命缺乏最自然的親密接觸,於是就顯得孤單。大城市裡的人,來來往往,形形色色,流動不止,而街道上不時湧現的高樓大廈,更讓人找不著永遠能讓你稱之為“故鄉”的特色,因此,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是沒有“故鄉”的。

此次返鄉,聞著小時候就非常熟悉的泥土芳香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散發出的味道,看著依然祥和靜謐的村莊,我彷彿置身於快樂而艱澀的童年時代,對故鄉又增添了一份不捨的眷戀。我很慶幸,我是農民的兒子,出生在農村,成長在農村;我擁有真正意義上的童年;我擁有一個可以驕傲地稱之為故鄉的故鄉 。

TAG標籤:隨筆 鄉野 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