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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土灶情結散文

我一想起用過的土灶,眼前又浮現出站在土灶前的影子,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紅了母親臉龐,映紅了我兒時的笑臉,那飯香,那肉香就飄逸進了我的鼻腔,吃進了我的胃裡。土灶這個家族裡的成員,如今在故鄉的老家幾乎是很難見到了,土灶都變成了城裡人家一樣用的電飯煲、電磁爐、液化灶和天然氣灶了,都用電飯煲、電磁爐和沼氣灶做飯菜了,就很懷念土灶家族的每一個成員。土灶、灶坑、灶頭、鍋洞、大鍋、大鍋鏟、火扇、火鉗、草木火灰,這些溫暖的東西,如今一個個像老伯老嬸,像一個個鄉親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很難見到他們的影子了。

難忘的土灶情結散文

但是,我沒有忘記十來歲時每天三次坐在灶頭燒火、放柴、張開嘴巴吹火、用扇子扇火、用火鉗掏灰洞、用瓷盆裝草木火灰取暖的時光

我家的土灶是我二叔搭建的,聽母親說沒有跟二叔給錢,只是管了一頓飯,且非常的好用。二叔是我們大隊裡的搭灶師傅,也是唯一的搭灶高手,搭灶技術遠近聞名,好多其它生產隊裡的人家,都喜歡請二叔去修建土灶,價格便宜。二叔搭建的土灶,好燒,火苗子大,火力猛,火苗子可以直達鍋洞後端,大鍋的後一半也熱得快,燙得很,卻又不很費柴。水平差的人搭的灶,火苗子朝鍋洞外邊飄,大鍋裡,前邊燒得火旺,後邊卻不燙,煮菜,前邊煮得咕咕冒熱氣泡,後邊卻沒有反映,溫嘟嘟的。

搭建土灶,其實材料很簡單,主要就是土磚,搭一個灶,不用花多少錢。土磚是用黃泥加稻草做成的',做好了土磚,等土磚晒乾了,就可以在灶屋裡搭灶了。土磚保暖,用土磚搭灶,鍋洞裡的熱氣不容易散發出來,坐在灶頭前遞柴做飯,就不感到太熱。

土灶,正在消失的鄉村裡、鄉村人家最重要的生活設施,圍繞一個土灶,圍繞一個灶頭,發生過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我最喜歡的一首民謠,“泥巴灶,真糟糕,煙燻眼淚往下掉;草木灰漫天飛,費工費時費柴草。”

土灶、灶臺,都與母親和我童年有關。我們川東地區,習慣把女人稱為“鍋邊轉”,就是說女人只要出了嫁,一輩子就要在土灶和鍋邊忙碌。我母親也是這樣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

我二叔手藝多,不僅會搭土灶,而且他還擅長編制竹篾扇子,他編的扇子很精美,也好扇火,也好扇熱,買扇子的人很多。二叔劃篾,劃得很細,刮削得很光滑。我喜歡坐在灶頭前,搖著二叔編織的精美篾扇子,聞著竹篾香,聞著飯菜香,聽著大鍋裡菜熟的滋滋聲音,聽著大甑子裡飯蒸上汽的聲音,也聽著屋外、院子裡的風聲鳥叫,感受著鄉間的美好寧靜幸福,感受著鄉間的生機勃勃。

不要小看篾扇子,扇火的作用很不一般。我小時,農家一年四季忙碌,母親回到家,做午飯晚飯,時間都很緊,很匆忙,均需匆匆拾柴,砍柴,生火,遞柴,火又一下子旺不起來,就得扇火,此時竹篾扇子的作用就非常大。我二叔編織的竹篾扇子,有大的,有小的,小的比一張桐子樹葉大不了多少,大的就只有一尺左右寬,一尺左右長。等著吃飯,很快就又要出工做事,做飯時間特別緊,就用大扇子扇火。時間不太緊,就用小扇子扇火。柴剛剛點著火的時候,還不能用扇子猛扇,要扇火,得用小扇子,輕輕扇,否者火會熄滅。夏秋炎熱,我們也會用竹篾扇子對著臉上身上猛扇風涼快。竹篾扇子,扇出一絲絲清幽幽的竹篾香,讓人感到像坐在一片青幽幽的竹林裡、一條清幽幽的溪澗邊,身上和心裡慢慢也就涼爽了。

我和弟弟愛打鬧,有時候也會各自握著一把竹篾扇子,相互扇打,像孫悟空用芭蕉扇過火焰山那樣猛扇。有時我臉上被弟弟扇著一下,就像捱了爸爸一巴掌,還是很疼的。灶頭前的地面上,常常堆有一些幹松毛或者枯枝葉,有時被掉出來的火炭燒著了,情急之間,我就抓起竹篾扇猛拍猛打。有時候沒有注意,扇子就會被燒缺一塊。

山鄉人家,那時候都用大灶大鍋,一口大鍋,又煮飯,又煮豬食。早上起來,母親把早飯煮給我們吃後,就開始砍野菜或者黃菜葉、紅薯藤等之類的豬草,砍細後倒在鍋裡就開始煮豬食了。煮著豬食,添上估計差不多剛好夠的柴塊,母親就出去幹活了。等到中午收工回來,豬食早已經煮熟了,鍋灶裡的火也已經熄滅了。母親用大鍋鏟把豬食剷出來,裝進豬食桶裡,用一把由高粱穗或者竹丫枝紮成的洗鍋把,匆匆洗乾淨大鍋,就又開始在大鍋裡煮飯。說老實話,那個貧窮的年代,大多數人家買不起兩口大鍋,很多鄉村人家,都是一口大鍋,既煮豬食,又作煮飯用。八二年實行土地包產到戶後,逐家富起來了,山裡人家才紛紛搭建了可以支起兩口鍋的大灶,靠牆的一口大鍋煮豬食,靠外的一口大鍋煮飯菜。

初秋雨大而且冷涼,冬天寒冷,坐在灶門前煮飯,是很溫暖的。母親洗了鞋子襪子,一下子沒晒乾,就叫我們拿到灶門裡,搭上幾根樹枝,把鞋襪搭在樹枝上烘烤。

燒柴,燒枯枝敗葉,燒乾松毛、幹松球,鍋下邊洞裡,就會積累起一堆枝木火灰。如果早上起來,又是煮早飯,又是煮豬食,又是煮飯炒菜的,整天灶火不熄,灶坑裡紅紅的火灰就會積累得很厚。我們山裡人家,就喜歡在這樣的火灰裡燒青辣椒加點鹽巴,一起揉細,粘在洋芋上非常好吃,也很香辣可口,更加開胃多吃飯。有時候,我和妹妹、弟弟在家裡餓了,把洋芋、紅薯放進火灰裡燒半個多小時,然後掏出來,這些美食吃起都特別香,特別鮮,特別可口。

那時候,山裡人家人口多,用的甑子,一般都是又大又笨重的木板大甑子,木頭的甑子壁,又厚又重,家家都是幾乎每天都要用甑子蒸飯兩次,所以甑子總是溼漉漉的,又滑又重。灶頭大概都有一米左右高,個子矮的人,小孩子都很難從大鍋裡端起笨重的甑子。

我母親異常忙碌,我父親經常在外奔波,大概從十歲開始,我們家就經常是我做飯,煮豬食,妹妹洗碗,弟弟掃地。這些都離不開大鍋。我一個小男子漢站在又烘又烤、水氣瀰漫、蒸汽蒸眼睛的灶頭前、大鍋前,使勁踮起腳尖,還是很難端起大鍋裡的甑子。我就只好端來一個高木凳,放在灶頭前,站在椅子上,摸著水汽蒸騰、幾乎看不清的大鍋裡端甑子。甑子又燙又笨重,一不小心,就滑落進大鍋裡,就把大鐵鍋砸爛了。刺啦一聲,甑腳水就淌流鍋洞裡,把火澆熄了。我童年,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好幾次。那時候,我真的是又擔心家人回來沒飯吃,又擔心大鍋還能不能補起來,又擔心被總是很辛苦急躁的父親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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