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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散文等你在橋頭

那座石橋已經有些殘破了,石頭的破敗,讓行人大都選擇走另一個有水泥板搭建的新橋了。老人們也說不清這座橋在這有多少個年頭了,它的破敗卻是從近年開始的。

經典散文等你在橋頭

早年,石橋還有人修補,現今已經是無人問津了。晨霧纏繞過來的時候,石橋像是一個孤獨的守望著,似乎在守著某一個約定。不然,都如此的破敗了,怎不肯輕易撒手了呢?

頑皮的孩童已經不再上石橋上嬉鬧了,橋身從頭到尾都長滿了野草。蒿草結出的穗子,總是在夕陽下搖搖晃晃。像是要把水裡的碎影搖得更碎了。風在這裡是沒有影子的,它過不過,橋頭的草都是那樣的孤獨,偶有一兩顆熟透了的草籽跟著風飛走了。除了生了根的,再沒有肯為這一座老橋為伴了。

村子裡的人都陸續的出走了,山外的世界總是那麼的誘人。若是隻守著這片土地,自己的兒女也就永遠也走不出這層層疊疊的群山了。家境富裕一些的人們都搬到了集市周圍,只有不肯走的幾家老人稀稀落落地散落在了石橋周圍。一些被父母留在家裡的孩童,便是這些老人滿心滿眼的喜愛了。

村子的靈魂都被這些出走的青壯年帶到了山外的那個世界裡,老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迴歸了最初的平靜。村子裡是安靜的,連河裡流水的聲音都能聽得十分真切。還未到水邊,便知道此處水的深淺了。

日落的時候,稀稀落落地炊煙慢騰騰的從這片沉默不語的土地上升起來,孩子的嬉鬧聲也慢慢的稀落了。雞鴨都已歸窩,偶有一兩聲犬吠,引得圈裡頭的豬也忍不住哼兩聲。它們也該吃食了。

彎彎曲曲的土路在夕陽的餘暉裡更加的纖細綿長,老人穿著藍色的中山裝,能分辨是中山裝也是從那幾個搭在衣服上的口袋了。口袋像是隨時都要掉下來一樣,隨著主人身體的`顫動也微微的抖動著。老人一隻手扶著搭在肩頭的鋤頭,一隻手拿著自己的旱菸袋。他應該很老了,臉上的皺紋像是被大雨沖刷後的山坡,長日被太陽晒照的臉龐伴著一些老年斑。嘴巴還在吧嗒吧嗒的吐著煙霧,然後便是沉重的咳嗽聲。佝僂著背緩慢的行走著。

收工之後,老人總喜歡在石橋邊靜坐一段時間。只管吧嗒著自己的菸斗,不時的抬頭看一看天色,天色暗下來了,他就起身回家。暮色裡,看不清他的眼色。

老屋就在石橋邊上,老人愛住在水邊。兒子一家搬去市集上之前,要他一起走。他就問那裡有河沒?就是因為市集那邊的新居沒有河,他才沒肯前往。

兒子搬走後,老屋便顯得有些寂寞了。他閒不住,便把丟了多時的莊稼地都重新翻了出來,種了一些自己喜愛的莊稼。莊稼該施肥了,該收割了,兒子也就回來了。

兒子是不忍看著老父親一個人如此辛苦,父親的固執是沒人說得通的,自己也只好用這種方式默默的守著父親了。兒子每回來一次,兒媳便會為老人準備一些市集上好吃的食物,老人似乎也樂於這種生活。

只要天沒黑。他還是喜歡坐在橋頭的石墩上,看著一河往東的流水出神。沒有人知道緣由,也許他是太寂寞了。村子裡的人們說他不懂得享福,不跟著兒子去市集上享受天倫之樂,卻留在這個山疙瘩裡頭守著一座破敗了的石橋。

他每遇到這種疑問時,便是嘿嘿的乾笑兩聲,便說自己住不慣市集上的新屋子。他住慣了村子,聞慣了村子裡的味道。

兒子知道老父親不肯走的原因,每次回家看到父親坐在石橋上,心裡也就明白了。兒子和兒媳也就從不肯強迫老人跟自己走。

當年母親就是在這石橋上走的,正是因為石橋的殘破,才帶走了年老的母親。母親是在過橋時,不慎從橋上跌落的。當時河水已經是枯水期了,本被河水淹沒的石頭都已經顯露了出來,母親就是這樣離開自己的。父親不只是守著一座石橋。而是在守著已過世的母親。

母親走後,他就建議村子裡的年輕人,在石橋上方的河道上架了一座水泥板橋。兒子知道父親的心意,便自己掏錢把橋給修了。從此之後,那座聳立多年的石橋便冷清了下來。

冷清下來的石橋也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孤獨老者,只有老人在原地伴著它。老人是喜愛這種冷清的,他本就是一個靜得下來的人。橋日日夜夜的看著遠去的流水,老人日日夜夜的看著遠去的歲月。

能靜守著自己的記憶,即使歲月不再,心也是滿的。

再長久的歲月,都抵不過這滿心的守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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