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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優美散文:天荒

青梗峰的無稽崖上風沙走石。我站在無稽崖上,從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我站在無稽崖的崖端,左邊是一棵蒼冽的扶桑,以一種近似孤獨的姿態刺向鴻蒙的天空。行雲流轉。天外恢弘。海鳥吟唱。大荒山浩淼的雲海遮天蔽日地排山倒海而去。永遠也見不到太陽。隕落還是升起。這裡是被天帝帝俊泅渡之地。荒山。野草。砂石。還有瀰漫整個大荒山的漫漫的哀愁。我從那個名叫漪瀾的女子的口中得知:大荒山位於東海的一座荒涼並且永遠水汽凝重的荒島上。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海水包圍的一座孤島。蒼白的天空中雲朵密佈。永遠也看不到太陽。不管是隕落,還是升起。只有幾隻海鳥偶爾掠過這座被荒廢的島嶼。他們在荒島的上空雲朵的下面盤旋而鳴。嘶聲劃破寂寥的天空。在天空的一角撕開一到裂隙以後,倉皇而逃。

長篇優美散文:天荒

於是那個著一身縞素的女子漪瀾對著已是一座石像的我說,濯旋,你知道嗎。這裡就是被天帝帝俊泅渡之地。天荒。連天神也要把這裡荒廢的地方。她說話的時候神色鴻蒙。靠在無稽崖的扶桑上面,她說,濯旋,這個世界不公平。太陽隕落,不再升起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們要承擔這些不屬於我們的過錯。

這個世界並不公平。這句話我依稀記得在很多年以前,白髮蒼蒼,盤高高的髮髻的一個老者告訴過我。他騎著黑鶴從一片鴻蒙裡撥開雲霧。天空蒼白而慘淡。透過一層雲霧繚繞的水汽我看見他的臉龐。他看著我,並且對我說,濯旋,你要知道,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這個世界並不公平。你一必須要學會犧牲到一些重要的東西,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另一部分。我問他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是誰?而他,笑而不語。大荒山以一種荒涼的姿態呼嘯地立於東海之上。枯死掉的扶桑將蒼冽的枝椏延伸向天空。高高的刺入雲端。太陽永遠地隕落於地平線以下。東海深藍色的海水上海藻以一種盲目的姿態張牙舞爪地佔據著大海。潮起。潮落。潮起。潮落。似乎在吟唱著輓歌。老者在訇然裂開的天空中馭鶴而去。他對我說,濯旋,這些你要記住。然後,他就消失在這片沉默遼遠的天海之間。

在很多年以後的今天,這個身著縞素綢衣的女子漪瀾來到水汽凝重的大荒山。她的頭頂是一片窒息而鬱悶的天空。她在入夜的時候來到無稽崖,雙手掌著一盞昏黃的燈。她微笑,並且一再微笑地對著石像的我說,濯旋,我終於找到你了。在她側身的時候綢衣若隱若現地潛入夜色。我看到他兩頰的淚水倉皇地跌落在離離的荒草之中。一滴。兩滴。絲絲入扣。而風,聲嘶力竭。我聽見她對著我說,濯旋,我終於找到你了。然後,她淚流滿面。

著縞素綢衣的女子漪瀾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常常坐在我的身旁一言不發地看著青梗峰以外廣闊的雲海。常常對著我或者無稽崖上唯一的刺破青空的枯槁的扶桑說起一個叫做濯旋的男子:他對漪瀾的溫柔如同涉水而過的精靈,他對漪瀾的新手以及他和漪瀾之間的每一次凝望,每一回別首。流雲蒼蒼地翻轉。扶桑的根脈清晰可見。漪瀾對著一尊石像的我水,濯旋,你就是我的濯旋啊。可。為什麼。你卻不睜開眼。我感到頭痛欲裂。記憶中所觸及的景象在我的頭腦裡飛馳而過。白髮蒼蒼的老者淡定而堅忍的面龐,他馭駕黑鶴在裂開的天空中對我說的那些話如同詭異盛開的花朵在一霎時綻放而又迅速的失卻。他喊我,濯旋,並且一再的叮囑我。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漪瀾也稱我濯旋,她說,濯旋,濯旋。我找了你好久,然後淚流滿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頭顱如同裂開的天空蒼白而凜冽地疼痛著。他們稱我濯旋,濯旋濯旋濯旋。可我依舊一片茫然。如同大荒山上永無寧日的雲海一樣。茫然。並且茫然。

在漪瀾還未來到大荒山的時候,我的夢境裡常常會出現蒼翠巨大但卻不見枝葉的扶桑,和已久久沒有升起的太陽。我的夢境裡我站在廣闊並且泛著血紅色光紋的東海的木筏之上。我的右手握著一把透著血跡的長刀。天空如此蒼白。我看見太陽以一種搖搖欲墜的姿態衝向地平線之上的扶桑。海鳥吟唱。波浪翻滾。很久以後,太陽便完全的隕落。不再,並且永不再升起了。我聽見轟烈的聲音沖天空中傳出來。他說,你殺了太陽,要付出代價的。殺。殺。殺。殺。哈哈哈哈。

你殺了太陽。要付出代價的。

漪瀾坐在無稽崖的崖頂。雙腳懸空俯望著深鬱的東海。她對我說,濯旋,為什麼你不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妻子漪瀾。你深愛著的妻子。東海的女兒。漪瀾。為什麼即使我找到了你,你卻還是不能在我的身邊。

枯槁的扶桑樹一直保持著靜默的姿態。在它的背後,是隕落了所有的光芒的太陽。我彷彿聽見有人迎著風說道:抬首見日,可是連太陽都隕落了。死了。哈哈哈哈。他渾厚的聲音在風中格外的沉重。抬首見日。抬首見日。抬首。見日。他說,濯旋,你要為此付出代價的。那個在我的夢境裡出現了無數次的聲音出現在大荒山上。青雲之上。蒼茫之下。漪瀾在這個時候對我說,濯旋,為什麼天神自己的錯誤也要由我們承擔。她哀鴻的眼神裡倒影著我的身影。縞素的綢衣風中起舞。漪瀾在這個時候對我說,濯旋,這不公平。你等我。我會找到解救你的辦法的。然後,她轉身離開了荒草悽悽的無稽崖。消失在青梗峰的雲海之中了。

在漪瀾走後的那個晚上,我又夢見了隕落的太陽。這個時候我看見一個少年站在木筏之上。他對著我綻開詭異的笑容。他對我說,我們又見面了。濯旋。你還記得我吧。我是涯俟。在他的背後太陽快馬加鞭地撞上東海上的扶桑。激起東海的一陣劇烈的震盪。山搖地晃。木筏在東海上搖擺不定。東海的盡頭大荒山上火光沖天。火焰如同巨蟒張牙舞爪地擺動。火光映紅了名叫涯俟的少年的臉。扶桑在火光中搖搖欲墜。名叫涯俟的少年看著我的臉,對我說,濯旋,抬首見日。可如今,太陽,終於死了。如同多年以前的老者,和剛離開的漪瀾一樣,涯俟同樣告訴了我,濯旋,天神也是一樣的自私。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過。我無法看清這個名叫涯俟的少年的臉,我問他,你是什麼人。他回答說,濯旋,我就是你,你的前世,也是東海的女兒漪瀾的丈夫。

漪瀾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時光流淌在大荒山之外。而大荒山,依舊。依舊。

大荒山上蒼茫的雲海滋養著摧拉枯朽的扶桑。終於有一天,在枯死的扶桑樹的旁邊高傲地破土而出一棵扶桑的幼苗。它迅速而又瘋狂地向恢弘的高空伸展著。隕落的太陽在沉寂了多年之後,再次升起。它驅走大荒山上厚重的雲海。撥開雲霧。重見天日。

而後,那個老者再次馭鶴而來。他對著我微笑,並且說,濯旋,抬首見日。因此,你得到自由了。我問他,為什麼。而他依舊笑而不語。

他說,這些,都是已經安排好的了。你要做的,只是接受而已。

我問他,漪瀾,漪瀾在哪裡。

老者捋了捋過肩的鬍鬚,他對我搖搖頭,他說,濯旋,這些我都不能夠告訴你。答案是要自己去尋找的。

可我要去那裡找她呢。

老者說,我不知道。也許他在中土。也許。我不知道。

濯旋,失去是因為要得到更好的東西。難道你還沒明白嗎。

然後我問老者,你是誰。而他。用堅毅的神情看著我,然後說。

帝俊。天帝。帝俊。

我來到洛陽的時候江南正是草張鶯飛的季節。

天帝帝俊在解禁我的時候將所有的記憶歸還於我。他說,濯旋,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過去,勢必會再次陷入一場不可預知的悲劇。我說,是的。因為我要去找漪瀾。我的妻子。

在春天的時候我來到洛陽找我的妻子漪瀾。離開雲霧繚繞的大荒山。可是我找不到她。終於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小姑娘。她說他叫姒縭。她打量著我,站在紛揚著桃花的樹下。她興奮地看著我,然後說,你的玉佩真漂亮。她從紛揚的桃樹下向我走來。好奇並且小心地撫摩著我腰見的玉佩。然後我告訴她,這是我的妻子漪瀾留下的。忽然我聽見那個小女孩說,漪瀾,真不是東海的女兒的名字嗎。

我問姒縭說,姒縭,你的父母呢。我聽見姒縭說,我沒有父母。然後她停下來看著我,然後笑著對我說,你不用擔心我。疼痛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快樂。

姒縭常常對我說起她的夢境。她說,我站在洛陽城外的抑流山上,站在一大片一大片粉紅色的桃樹的中間。我高興地在桃樹叢中穿梭和旋轉。桃花一片一片地飄落下來。落在地上的時候變成一小灘一小灘的粉紅色。真好看。然後我的姥姥站在飛舞的桃花中間對我說,小心姒縭。別摔著了。我聽見姒縭安和清晰的聲音,她問我說,濯旋哥哥,你都夢見什麼了。我告訴她說,姒縭,我夢見了大火中的扶桑。隕落的太陽。看不清面龐的涯俟和我的妻子漪瀾了。

在第二年的時候我帶著姒縭來到煙雨氤氳的江南。

在鋪著青石板的江南小鎮上,熙嚷的人群中,我發現天帝帝俊以一種平民的姿態與我們擦肩而過。他依舊以一種堅毅的神情看著我,然後對我耳語,濯旋,你還是來了。可是他在說這話的一瞬便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那句話。濯旋,你還是來了。姒縭以不解的神情看著我,濯旋哥哥,他的誰。我溫柔地看著姒縭,並且對她說,他只是一個路人,就像我們對於其他人的意義一樣。然後我摸了摸姒縭的頭,把她樓在懷裡。

晚上的時候,我的妻子漪瀾出現在我的夢中。她站在大荒山青梗峰無稽崖上。左邊是枯槁的直刺青空的扶桑。在她的右手邊是一座石像。漪瀾的背後大荒山蒼茫的雲海不停地流轉,白雲蒼狗。而太陽,抬首不見。我看見漪瀾在荒蕪的無稽崖上對著石像淚水紛飛。我聽見她說,這一切都是天神的戲弄。為什麼。我看見她的目光如炬。然後她消失了。大荒山寂靜如初。荒涼。雲海。荒涼。雲海。然後涯俟出現了。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透著血跡的長刀。太陽在他的背後隕落。東海上以一種詭異的血紅色在海上擴散。終於綻放成一朵血紅色的花。我看見涯俟臉上的血迅速地順著兩頰流下來。一滴。兩滴。三滴。在晃盪的木筏上擴充套件開來。而涯俟,他笑著對我說,濯旋,我終於殺死太陽了。哈哈哈哈。再也沒有誰可以為難我的妻子。天空不停地裂開黑色的傷口,於是我看見我的前世涯俟迅速地倒了下去。他死了。眼睛卻一直一直地盯著死去的扶桑,死去的太陽。

第二天的時候天帝帝俊來到我們面前,他問我,濯旋,為什麼你還要堅持呢。我沒有回答帝俊的提問。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於是我問帝俊,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你要保護的東西嗎。帝俊哈哈大笑。他指著天空說,濯旋,你別忘了,這世間,天地萬物,都是我的。雲雨雷電,人獸山水。這些,都是我的。因此,我讓它們生,即生。即便是死,它們也抗拒不了的。他對我哈哈大笑。這些,都是抗拒不了的。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濯旋。

帝俊然後說,濯旋,也許,在抑流山你可以找你漪瀾。他的側臉裸露在年輕的陽光下,有一層閃耀的金色跌落於他的肩頭,白髮披肩。因此,他的白法也染上了一層黃金。這個擁有遼遠沉默的天與地的男人,站在鋪著青石板的江南小鎮上,然後俯下身,神色淡定地看著躲在我身後的姒縭。他對這個小女孩綻開笑容。江南的五月。行船載滿離愁別緒在我們的身邊靜靜地劃過。木槳輕聲細語地點破我們放蕩與水中的倒影。揚花一朵朵地落於肩頭,從髮髻上飄落而下。風吹過小女孩姒縭的臉。她慌張地抓住我係於腰間的玉佩。然後幾乎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問他,你是誰。帝俊並沒有回答小女孩姒縭的問題。他用一種進似輕蔑的姿態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看著倒映於水中,在揚樹叢中躲閃的太陽。帝俊反問道,那麼你呢,告訴我你是誰。

煙雨江南。柳岸花開。

在洛陽城外的抑流山上。向北眺望,河水滔滔不決地向東流去。雁落烏啼。姒縭指著山腰上一座木築小屋告訴我,濯旋哥哥。我的姥姥就住在那兒。

天帝帝俊對我說,也許你能在抑流山找到漪瀾。然後我們來到了洛陽城外的抑流山。卻只看見連綿的河水滾入大海。太陽迅速地跌落到崦嵫山以下。接下去,黑暗降臨了抑流山。濤水依舊。我們在木築的小屋中遇見了一個手持帛扇的說書人。他用泛著光暈的紙燈照亮了我半邊的臉。我看見他的手臂在照亮的牆上清晰可見。他說,濯旋,我不知道是誰指引你來的。但既然你已經來了,這抑流山就不必再為誰保守祕密了。我問他你是誰,而那個人說,濯旋,姓名並不重要。就像你的`前世涯俟和你——濯旋。對於漪瀾來說,你們只是同一個人。那就是她心愛的男人。她的丈夫。對於你來說,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說書人而已。這些便夠了。然後自稱說書人的他指著黎黑的蒼穹說,濯旋,命運都是被欽定好的。愛誰,恨誰。這些都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因為我們的命運都系在他人的手上。

彈指一揮。就無法改變了。我問他,是否只有這樣,上天才會寬恕我們的無能和軟弱。說書人的脣齒在皓月下微露蒼白。清風揚起他的鬢髮。窗外竹聲沙沙作響。月影婆娑。

說書人只嘆了一口氣。上天永遠也不會寬恕我們的。濯旋,我等你是因為你的命運中有我參與的至關重要的成分。即使我們無法瞭解彼此的稟性。可是你要知道。命運都是被欽定的。從你轉世守望大荒山之上枯死的扶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安排好餓。而後說書人看著我懷中熟睡的小女孩姒縭,說,就像這個小女孩姒縭一樣。這些。都。無。法。改。變。

說書人說,濯旋,我會和你在一起。慢慢的告訴你發生的事情。這些。都不是故事。都是你無法參與,但是卻都是為了你而發生的故事。

五月在一片桃花的嘆息中停止潛行。抑流山上的蔓藤植物如同煙雨中江南的野草迫不及待地等候陽光。桃花一瓣。一瓣。紛紛應聲落下。是一場華美的謝幕。說書人輕撣去肩頭的桃花。攤開手掌。讓一瓣桃花落於掌心。而後他輕輕地捻碎掌心的桃花。花汁慢慢地從他的指間滲出。一滴。兩滴。

我踩著漫山遍野的花瓣。懷抱著小女孩姒縭。陪她在山中尋找她的姥姥。

我聽見姒縭問我說,各個,為什麼不見我的姥姥。她在哪兒。我無法回答姒縭的問題。因為就在昨天。我的妻子漪瀾來到我的夢中。她掌著一盞昏黃的等站在大荒山漫無邊際的雲霧之中。而大荒山始終籠罩著一份綿長的思念。她對著我微笑,在昏黃的燈光中我看見她的側臉。而後涯俟出現在大荒山的東海之濱,他迅速地倒在了扶桑樹下。漪瀾掌著的燈應聲而落。燭火殘暴地燒掉了地上的荒草。火光中,我看見漪瀾慢慢地消失,就這樣,不見了蹤跡。我對著風問,漪瀾。你在哪兒。為什麼我找不到你。

我陪著一個小女孩姒縭在抑流山找她的姥姥。可是。什麼也找不到。就在這個時候說書人站在我們的身旁抑流山漫山遍野的桃花都變成了暗紅色落於地上。望不盡的枝頭將天空劃得支離破碎。太陽在抑流山上放棄了所有的光華。漆黑一片。說書人對姒縭說,姒縭,你的姥姥只是去了別的地方。比如,長安。或者洛陽。她會回來的。你放心好了。抑流山上裸露的巖壁縫中透出泉水。汩汩。汩汩。姒縭露出滿意的笑容。朗朗。

時為秦王政二十六年。洛陽城內兵荒馬亂。草木皆兵。說書人對我說,一個時代的更迭意味著新的一輪殺戮即將展開。但濯旋,不管是天神還是百姓,都逃不開自己的宿命。

說書人離開的時候我問他,你知道姒縭的姥姥去了哪裡。說書人搖搖頭說,不濯旋,我不知道。那你為什麼要騙她呢。這不是騙濯旋。一個孩子是不應該過早體會生離死別的絕望的。她需要的是一個人給她以等待下去的希望和勇氣。而我恰巧有這個能力。

他回過頭來對我說,濯旋,身邊的人是彌足珍貴的。對於已經遠去的人來說,我們只能在回憶中與之相聚。我們抗拒不了命運的無常。因為我們都是平凡之人,奇蹟之於我們,都是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幻想。

洛陽城延續著以前的災難。死別。悲歡。一如涯俟目睹的一切。他的父親,那個帶著他在東海之上捕魚的男人倒在了兵卒的鈍刃之下。烽火連月。血泊之上,那個男人睜著扭曲的雙眼望著蒼穹。死去的人漫無地漂泊,在村莊的上空。然後,漪瀾出現了,她牽起驚慌失措的少年涯俟的手。對他說,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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