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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四季瘋散文隨筆

我孩童時頑皮得很,在莊上小有名氣。奈因那個農業生產“大呼隆”的年代,家中大人一年到頭,幾乎天天下田勞作掙工分,而且上工、放工早晚兩頭黑,根本沒時間管我。我成了無線的風箏,隨便與小夥伴們整天的玩,整天的樂,整天的“瘋(裡下河人稱盡情嬉鬧為瘋)”。

孩童四季瘋散文隨筆

在一元復始,春風拂面,萬物復甦,風景如畫的春季,樹枝條上吐出翠綠的嫩芽,麥苗泛起深綠的波浪,油菜呼呼長出淡綠的菜薹……。我們折下柳樹長枝條,4個男孩分成縱向兩排,左右夥伴肩上各抬1根枝條,佯裝成抬新娘轎子傲勢。在我三姐頭上插上野菜花,請她站在兩排男童中間,充當新娘。後面跟著一群小夥伴,有的摘下楊樹葉子,輕輕地在衣袖上揩去葉面上的灰塵,放在嘴上吹出“吱-吱-”的清脆聲,好似在吹奏嗩吶;有的拔稞拔節的麥苗,折取較為硬朗的一段秸稈,農耕人稱它“麥哨哨兒”,約莫3、4寸長,吹岀一條“嗡,嗡”的聲音,還真與長號聲音差不多;有的摘一把大大的青菜葉子,一片一片地放在手的虎口上,猛力拍擊,隨即“叭-”的一聲,響徹天空,或拿著兩根樹棒使命地相互敲打,發出“卟-卟”的聲音,像在放鞭炮;有的用樹棒敲打蘆柴編的畚斗,呈現“嘭-嘭-”的鼓聲……,大有迎親的聲勢、氣勢、傲勢。從莊東頭玩到莊西口,一番童真的歡樂景象。那些年代的春季,我們莊上經常響起此起彼伏的麥哨哨聲、吹樹葉聲、擊菜葉聲、敲棒聲、歡笑聲……,諸多聲音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村莊死氣沉沉的氣氛。春暖花開,還是多種鳥兒生蛋、繁衍後代的高峰時節。我們像花果山上的小猴子,爬到樹上的喜鵲窩拿喜鵲蛋,幾個玩童打高肩(即疊羅漢),到屋簷下拿麻雀蛋、燕子蛋,蛋拿回家或在田野裡挖塘燒熟了吃。也有拿小雀、小燕、小鵲玩耍的。常常玩得灰頭土臉,玩得衣裳扯破開窗,玩得不知肚子飽餓,玩得不知身上冷暖。

春末夏初,黑色的、紫色的、紅色的棗兒掛滿桑樹枝頭,正像清代葉申薌在《阮郎歸》中寫的“南風送暖麥齊腰,桑疇葚正饒,翠珠三變畫難描,累累珠滿苞。”我們當仁不讓地爬上樹去,一飽嘴福,直吃得肚子挺起來,打著響亮的飽嗝,才肯下來。每次不僅嘴脣上吃得黑黑的,而且臉上被棗汁捱得像唱戲的.“三花臉”,也不感到醜。不管尋覓多遠,都得摘光吃盡桑樹棗兒。當麥浪滾滾,油菜飄香時,大人們披星戴月搶“刁”菜籽,割大麥、元麥、小麥,摜麥把(農人舉起一小把麥稭在石磙上拼命摜下麥粒),拌菜籽,栽水稻秧苗。鄉間有句俗語“麻雀也趕忙場。”我們孩童“瘋”到了田頭,“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給大人燒飯送飯;到田頭為大人舀農業社燒的大麥烏茶喝;或拾麥穗,偷偷拿回家磨“焦屑”吃;或用樹枝條抽死下河人稱“田雞”的青蛙,挖口野鍋烤著吃;或坐在秧田岸上玩爛泥,做成泥球、“銅錢”、船等玩具,捏成泥人、豬頭、魚等食物,一件件“傑作”排在田埂上,那種充滿得意、喜悅和滿足的表情,全寫在臉上。還常玩“宕響包”的遊戲,先把泥纖得更有粘勁,後捏成小碗狀,一手從高處猛然扣在平地上,碗底便被一股款下去的空氣震破,發出“卟-” 的響聲。盛夏熱得人喘不過氣來,大河小溝成了我們每天消暑、玩耍的天堂,一大早釣魚,爾後遊澡、斷河蚌、摸硯子、捉河蝦。望著我們的勞動成果,快活得兩手噼裡啪啦地拍打河水,嗷嗷地叫著相互掀水、擁浪,場面如同大網起魚那麼喜悅。

當秋高氣爽時,我們做個紗布袋,扣在蘆竹杆上,白天到樹上套蟬,晚上套螢火蟲。每當看到蟬跼在那兒,夥伴們相視一笑,做個別出聲去逮的鬼臉子。秋水漸涼,黃葉紛落,我們更多的玩起“躲躲擒兒”遊戲,大多躲到茄行、棉花田、稻田、蘆柴窩……裡。但是大家定下規矩,不管怎麼“瘋”,都不許傷害莊稼,不然對不住大人的辛勞成果。一次,我快步躲進一塊嗅到芝麻香的田中央,趴在墒口裡,並摞些芝麻桿擋住人,等待小夥伴來擒。我被淡雅的芝麻香誘得打起了瞌睡,舒服煞格。夥伴們找不到我,即不停地打虛號子:“家去了,燒晚飯了”。我躬著腰,躡手躡腳地靠近夥伴背後,猛力“哇-” 的一聲,嚇得夥伴們喊媽媽,後又會心地狂笑一陣。真是“幼小不知愁滋味,一天到晚樂呵呵。”

我兒時的冬季,老天似乎也特別欺負窮人,比當今冷得多。河面結冰,我們常常“瘋”到冰結得厚的溝頭裡跑凍,玩鬥雞、革房子、鑿銅板、打碌磚……五花八門的遊戲。見到皚皚的白雪,夥伴們不約而同地出門。在雪地裡使出吃奶的勁兒,向前奔跑,開心地跳躍,同步不同步地“嗷-嗷-”, 狂叫聲響徹雲霄。堆雪人,壘雪牆,擲雪球,那高興的樣子可想而之。幾個人衝上河岸的頂上,把腿伸直,高舉雙手叫嚷著往低處下滑,只聽得耳邊呼呼的風聲,笑得爬不起身來,笑得兩邊腮幫痠疼,捨不得離開那白如麵粉的樂土。雪融化成水順著屋草狹縫慢悠悠地往屋簷下戲,寒風刺骨的冬夜結成“凍凍釘”,像一根根香腸,一字兒排開。我們在家前屋後熱鬧起來,取下“凍凍釘”當火把玩,當刺刀相互佯裝刺殺,當鼓棒敲擊,甚至當香腸咬幾口。到處是孩子們的歡笑聲、嬉鬧聲與刺殺聲、敲擊聲交織在一起,一片熱鬧。

我童年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在“瘋”玩中度過了。成年後,反而感到孤獨、冷清,在為生計而奔波忙碌之時,似乎還不介為意。每當空閒靜坐時,那熱鬧又遙遠的往事自覺不自覺地浮現在眼前,趕都趕不走。一股親近、暖暖、舒心的熱流湧上心頭。那一份份歡樂、無憂的童趣,成了腦海中一片抹不去的記憶;那一張張純真、稚嫩的笑臉,成了眼下最美麗的風景;那一件件平淡、自然的“瘋”事,成了我心靈深處最美好的印記。真想現在心中還飄蕩著童年那美好的、暖暖的、習習的四季“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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