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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忍的故事散文

我叫能忍,他叫小胖胖。小胖胖說,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叫我來,我就來了。我來了,帶著一些故事和感慨。小胖胖說,他是從一部電影《白蛇傳說》中認識的我,我從什麼時候認識的自己,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由人變為蝙蝠妖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能忍的故事散文

法海是我師傅。師傅說,許多年前的黃昏,大雪紛飛,許多人在和許多人混戰,許多妖在和許多妖混戰,最後妖不像妖,人不像人,最後活下來的,竟是牆角處熟睡在籃子裡的嬰兒,那個嬰兒就是我。師傅那時剛好路過,聽到我醒後的啼哭,他抱起我,一絲苦笑:這樣你都能活下來,真是能忍,於是能忍就成了我的名字。從此,我跟隨師傅去了金山寺,那裡成了我的家,每天的功課就是參禪、捉妖。

師傅說,我們的任務就是捉妖。我問,為什麼?師傅說,妖害人,我們捉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再害人。我說,要是益妖呢?不害人的那種。師傅說,哪有不害人的妖啊!妖都害人,只是方式不同而矣,罪大惡極的就地處決,剩下的通通收了,裝進雷鋒塔,讓他們面對佛祖思過去吧!師傅的話,我有時理解,有時不理解,有時相信,有時又不全信,不管怎樣,我都在心裡裝著,因為我叫能忍。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不去想,做人快樂才好,有許多事情,時間就是最好的解釋。就像我,一年一年的參禪、捉妖,外表和內心都在不斷地成長。

有一天,我正在用羅盤尋找妖的下落,一個青衣女子出現在我面前,她叫我朋友,並且把手臂繞過我的脖子搭在我的肩上,我有點緊張,感覺怪怪的,明明很陌生,卻又似曾相識。這些年,只是跟隨師傅參禪、捉妖,男女之事我不太懂,師傅也從來沒教過我。不過她挺美麗的,一塵不染,又活潑,像個仙女,感覺她的內心也和我一樣清澈而乾淨。既然她叫我朋友,我也叫她朋友。我說我叫能忍,她說她叫青青。你一句我一句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濃。

她告訴我,在一條花船上,有蝙蝠妖在害人。我來不及想太多,我佛慈悲,懲惡揚善才是最要緊的。她說,我鬥不過他的。和尚也是男人,我從十四歲起就已能獨立捉妖,絕不能讓她小瞧了。最終我還是沒能鬥過蝙蝠妖,雖然我也除去了他手下的一些小妖,但和他比起來實在太渺小,也包括我自己。他的可怕,遠不是我能想像的,最終我還是被他咬了兩口。假如我不搖鈴喊師傅,我也會像大多數受害者一樣成為他的美餐。生命岌岌可危的時候,我彷彿又看到了師傅的苦笑,能忍、能忍;我似乎又聽見了青青的聲音,你鬥不過他。唉,還是忍了吧,喊師傅過來,我就能活著,能夠活著就是一種幸福!有些東西我放得下,誰讓我叫能忍!

師傅有個特點,他總能打敗比他強大的妖,雖然每次都九死一生,但每次他都活著。我常問他為什麼?他說捉妖,不僅憑經驗,還需要勇氣和智慧。他的話總是那麼深刻,雖然這句依然是讓我沒頭沒腦,然而,這次,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師傅說,妖害人通常用的都是讓人產生幻覺的法術,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師傅的話總是帶著一種權威,讓我常常不相信,卻又不得不信。直到那天清晨我在金山寺醒來,發現自己的耳朵變長了,牙齒變尖了,我也告訴過自己,那隻不過是幻覺。後來一個個師弟被我嚇跑了,我終於發現師傅所說的幻覺,有時候就是一種屁話。我的身體裡流動著妖的血液,我有點絕望,有點可憐,一個人跑了出去。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裡?能忍,能忍,無家可歸,你讓我怎麼去忍?我忽然模糊地感到許多年前的那場人與人,妖與妖之間的那場大戰。我存活了,卻不屬於那個地方。從一開始我就無家可歸,師傅叫我能忍,也許我本來就註定漂泊。我原以為金山寺是我的家,後來我終於明白,那也只不過是一個心靈的異鄉。

我一直嚮往活著,因為只要活著,只要能夠坦誠的面對每一縷陽光就是快樂的。可是我快樂不起來。一個捉妖大師,捉了十幾年的妖,最後又變成了妖,你讓那些同門師兄怎麼看我?你讓那些被我捉過的以及沒捉過的妖又怎麼看我?我不融於人間,又不融於妖界,我不想死,但唯有死是最公平的,沒有人妖之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當我決心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青青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依然是那麼冰清玉潔,纖塵不染,宛如一位仙子。我很欣慰在我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她能夠來看看我,但我更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她依舊是人,我卻成了妖,以後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她依舊把手繞過我的脖子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突然感到,面對死亡我居然有一種羞澀的感覺,那感覺依然怪怪的。讓我生氣的是,她居然幫著我上吊,我知道她不想讓我死,我也不想,脖子被勒得好痛,曾經輕言生死,原來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仍然需要極大的勇氣,我沒有死,因為我叫能忍。因為骨子裡,我願意活著。

我要活著,可是要怎樣生活呢?我曾經是個和尚,一個會捉妖的和尚,我還能和師傅一起去捉妖嗎?那會把妖的肚子笑破的。那麼不做和尚,我能像普通老百姓一樣,坐在飯館裡,大聲嚷著,老闆,二斤牛肉一壺酒。我可以這樣嗎?不可以的,連走在鬧市裡與人潮一起流動的權利都沒有了。我是個人,就因為披上了妖的外衣,卻無情地被剝奪了做人的權利。命運對我真是不公平!青青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她說,回到人間去吧!找沒人的地兒呆著吧!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千萬別跑出去嚇唬人。我說,你走吧,我要學著去做妖。她問我,你會做妖嗎?妖是怎樣生活的呢?我問她,生孩子是怎樣一回事?她的臉變得緋紅,抬足踢我一個大跟頭。她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她告訴我,其實她也是一個妖,然後就露出她的本像,擺著怪異的姿勢,吐出蛇的舌頭。

我心目中的仙子,居然是個妖。我的情感被欺騙了,我像一個年幼的孩子,丟失了心靈的搖籃。我大喊著,大騙子,大騙子,都是大騙子。然而她卻不生氣,依然對我笑,用無邪的眼神看著我。我又想起我們初識的場所景,我們相互叫著對方朋友。現在我終於知道,朋友原來並不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與承諾。當你不被人理解時,依然對你不離不棄的,那才是真正的朋友。

我說她是大騙子,我又何嘗不是呢?一個人突然變成了妖,並且還變得這麼難看。幸好她是妖,否則我們的距離真的會越來越遠。她告訴我妖的生活是怎樣的,我慢慢地聽著,聽到一些山中有趣的事,我也會笑得合不攏嘴角。比如慢吞吞的烏龜,他的行動和思維似乎總比別人慢上好幾個拍子,還有蹦蹦跳跳的兔子,只要一說話就沒完沒了,說話快得真像一隻兔子,還有活潑的老鼠,幽默的青蛙……原來做妖有做妖的樂趣,看來成了妖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她和我說的最多當然是她的姐姐,小白。她說她和小白是最好的姐妹,幾百年來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顧她,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的欺負,有很多次她差一點丟掉了性命,都是姐姐救了她。我突然很想看到她的姐姐,看一看青青崇拜的姐姐到底是什麼樣子。我相信她們一定是最好的`姐妹,能將這種真摯的感情維持幾百年,並不是每個妖都能做到的。我正在想,她的姐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想著想著,便忽略她說話的內容了,她忽然把舌頭伸出來變做鞭子,又抽了我一個跟頭。我說,你幹嘛?她說,誰讓你不好好聽我說話的。我說,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她說,連這都怕得要命,還好意思做妖呢?我突然苦笑,原來我已不是人。青青坐在我的身旁,還是把手繞過我的脖子搭在我的肩膀上,問我,傻小子,想什麼呢?我說,想你姐姐呢?想她是怎樣的一個妖,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她突然很生氣,像是吃醋的樣子。我知道我又要倒黴了,也許這是我要學做妖的必修課之一。我說,你還是用腳吧!我剛做妖,有好多東西都不習慣的,讓我慢慢接受吧!她忽然又對我微笑起來,帶著嬌羞,女孩子的心情真是讓人搞不明白,一會兒陰一會兒晴,比黃梅季節的天氣變得還快,想不明白的事,我就不去想,雖然做了妖,我依然叫能忍。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起來我就問她,你和你姐姐關係那麼要好,應該形影不離才對,你和我在一起這麼多日子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姐姐呢?她突然嘆了口氣說,別提了,最近迷上了一個叫許仙的凡人,整天圍著那個男人轉,幫他做這個,幫他做那個,不惜犧牲好幾百年的真氣,十天半個月也看不到她的影子,看來愛情真的使人盲目。然後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接著她又問我,你說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那麼叫人情不自禁呢?我說,不知道,我又沒試過,師傅也沒教過我。她又把手搭在我的肩頭,這乎成了她的招牌動作,但我並不反感,相反心裡倒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她說,看來你真是個傻小子,居然不懂愛情。我說,你懂,還來問我做什麼?她說,我是妖啊,當然不懂愛情。我說,現在我也是妖了,一個叫能忍的妖。她向我笑笑,一臉神祕,好像模糊地聽她說了句,愛情是個什麼東西,我一定要試試。我佛慈悲,保佑她千萬別找上我,否則我這個能忍應該叫做跟頭能忍了。

肚子餓的時候,她找來一大堆血淋淋的東西。天哪,做妖原來這麼辛苦嗎?面對這樣的食物,我寧願餓死。我閉著眼睛,一邊唸佛一邊生悶氣。青青又笑,笑得有一些俏皮,她說,都是妖了,還講究那麼多做什麼?這才是妖的生活。我說,以前我是人的時候,我是個素人,做妖我也要做個素妖。青青笑得前仰後合,等她不笑的時候,她遞給我一個果子,一杯清水說道,傻小子,知道你就是這樣子的,吃吧!原來她是這樣細心,我卻全然不知,當我咬一口果子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果子是肉做的,我趕忙吐了出來,用水漱口,卻發現連這水也是假的,全都是血,我又全都吐了出來,吐了她一身。她假裝生氣,把身子背了過去。我卻真的生氣了,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我飛走了,因為我真的餓了,我需要真的果子和水。

當我飛回來的時候,她卻不在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生我的氣,也許她去找她的姐姐了,相處幾百年的姐姐。她總要去找她的姐姐的,而我也在懷念我的師傅,我還能回到他的身邊嗎?

山中的日子總是容易渡過的,一天一天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沒有肉,沒有血,只有果子和水,我卻並不覺得清淡,因為這本來就是我曾經的生活。我常常想起青青,不知道她生活得怎樣?當她有危險的時候,她的姐姐是否會在她的身邊呢?以前會的,那麼現在呢?現在她整天都圍著那個許仙。我心裡為青青多了一絲擔憂,不知道這是不是她所說的愛,我不知道,我曾經是個和尚,師傅並沒有告訴過我有關男女的事情。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她,不是因為愛,而是牽掛。當我找到她的時候,發現她正和她的姐姐正在為了許仙的事情為難師傅,我終於看到了青青,也看到了我想念的師傅,還看到了傳說中的小白,只是沒想到小白真的如青青說的那樣美,甚至她比青青還多了一分端莊和秀氣,看起來超凡脫俗,我真不明白這樣的女子怎麼就動了凡心。然而更令我沒想到的,他們為難師傅竟然以死相拼。我不知道她們與師傅到底是怎樣的過節?我只知道,師父每做一件事都有他充足的理由,並且從來不是為了自己。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應該去幫誰?一個是如父親一樣的師父,一個是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對我不離不棄的朋友。我越來越糊塗,不知道誰對誰錯,我只知道我不希望在這場戰鬥中任何人受到傷害。師父必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捉妖大師,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戰勝比他強大的妖怪。很顯然,三人之中,最弱的當然是青青,她才幾百年的道行。緊要關頭,師父要取她的性命。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幫她和她的姐姐對抗師父,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我面前死去。當師父向她出手的剎那,我擋在了她的前面,那時她已奄奄一息。

我看到師父的眼神裡有迷惘和痛苦,最終她放過了我和青青,小白也因為受傷而逃走。我搞不明白像她那樣超凡脫俗的女子怎麼會為了愛情而如此衝動,我也不知道師父這麼做到底是錯,還是對?當青青醒來的時候,我正抱著她在天空上飛翔。她依然用手繞過我的脖子,只是無力搭在我的肩上,她說,我怎麼看你也不像個妖,妖不應該是這樣子的。我問,妖應該是怎樣的呢?她笑了笑,又暈了過去。

青青醒來的時候,我正在熬藥。山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種草藥,只是很久不做這樣的事情,生疏了許多,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看到我的樣子,青青笑得合不攏嘴,她說,傻小子,我們妖是不需要吃藥的,外傷內傷,時間就是最好的調理。我又苦笑,看來我真的不懂做妖。她撫摸著我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來的翅膀,忽然傷感地說道,可惜了,曾經是那麼美的一個男子!我說,不論醜也好,美也好,那都是快去的事情了,既然現在做了妖,就要學會去過妖的生活。

我說,你和你姐姐小白究竟和我師父有什麼過節,為什麼要以命相搏呢?她說具體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我師父不讓她姐姐和那個叫許仙的凡人在一起。我說,師父說人與妖的結合都是孽緣。她說,她看得出她姐姐和許仙是真心相愛的。我說,師父曾經說過,只要人和妖在一起都會縮短人的壽命,真心相愛也會害人害已。她說,她姐姐對她說,如果真心相愛一分一秒都是最長久的幸福。我覺得她姐姐的話似乎是對的,然而師父的話也是對的,我第一次陷入了這樣的迷惘,兩種正確的思想對立成最遙遠的背離。

離開青青,我去找過師父。師父說,他是方外之人,他只知道救人,就像大夫一樣,救死扶傷。師父希望我繼續回到他的身邊,像以前一樣。我說,師父我們都變了,變到都不可能回到從前。師父依然像以前一樣,右手持杖,左手拿缽,繼續他的捉妖生涯,身邊卻少了一個我,而我多的卻不僅僅是一對翅膀和妖怪的嘴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的岸又在哪裡?我真的可以再回頭嗎?

當我再次回去的時候,青青又不見了。我不知道那短暫的時間是否真的讓她痊癒?她和她的姐姐小白會去找師父報仇嗎?看來愛情,不僅讓人盲目而且讓人衝動失去理智。我不希望他們任何人受到傷害,然而我又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地方相遇,在什麼地方戰鬥。我漫無目的在天空上飛著,希望我能找到他們將他們阻止。

當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幾十丈的海水已經完全將金山寺淹沒。我的師兄弟們一個個的相繼溺死,剩下的在水中掙扎。我真不敢相信,那樣超凡脫俗的小白,居然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妖的本性嗎?那麼青青呢?我不敢去想,不願去想。我已不是昔日的捉妖和尚,我只是個妖。我不可能再回到師父身邊,我也不願意助紂為虐,我能做的,只是幫助我曾經那些朝夕相處的師兄弟們上岸,我要讓他們活著,只要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師父又在最危難的時候,戰勝了小白和青青,他把小白收進雷峰塔對著佛祖思過,但在最後別離的時候,他還是讓小白與許仙在最後的相逢中說完了彼此內心最難忘的話。那一刻我看到了師父身後的佛光普照,我知道師父已經超脫了,他已找到了讓那兩種正確的思想不再背離的途徑。

青青被師父與小白兩股強大的力量震得昏迷,我抱起青青離開,師父目送我們遠去,嘴角一絲笑容。青青醒來的時候,我正抱著她在天空上飛翔,青青依舊用她的手繞著我的脖子。她說,為什麼我一睜開眼睛,眼前就是你。我說,因為我叫能忍,跟頭能忍。青青說,我始終不能明白什麼是愛情,你也始終學不會做妖。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凝望著雷峰塔的方向,眼角里有淚水流著,不知道是為她姐姐,還是為我,為她自己。我說,愛到最後只剩祝福,對方幸福,自己便幸福了。她用兩隻手緊緊抱著我的脖子,任淚水肆意流淌,此時我只感到我曾經怪怪的感覺開始疼痛。

我和青青最終還是分開了,我知道她害怕她遭遇和她姐姐一樣的命運,其實我也害怕那樣的結局。我不知道我們是否真的相愛過,我只知道她的眼淚是真實的,我只知道我依舊會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像以前小白那樣保護她,剩下的日子祝福她,幸福著她的幸福。我依然願意過著和曾經類似的生活方式,以前的生活是參禪、捉妖,以後我不去捉妖了,我要用幫助別人的方式來充實自己。

那天我又回去找師父了,師父扔給我一個蘋果,他說,其實我的樣子看久了也就不難看了。我不知道以後別人會怎麼看我,叫我人妖,妖人,還是其他的什麼,這對我都不重要,因為我叫能忍,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處世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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