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

當前位置 /首頁/範文/文學/列表

甜蜜的記憶隨筆散文

母親是在她五十歲時患冠心病去世的,那年我八歲,讀國小一年級。雖然對母親有深深的不捨,但當時也不懂太多的悲傷。如今我到了母親的年紀,知天命之年,感覺自己仍然不成熟。是否是一個人只要一想起父母,就認為自己還是個孩子?大前年老父親也離去了,差一週八十八歲。因腰椎骨質舒鬆在床上躺了個多月,導致臟器功能衰竭。總以為父親得的不是大病,不會影響生命,一直不曾有意多陪陪他老人家。三年來總恨自己太糊塗。

甜蜜的記憶隨筆散文

在父母溫暖的羽翼下,兒時有很多幸福的時刻,至今記憶猶新。

母親蒸的雞蛋羹是最香最甜的。我們叫“蒸蛋”,有人“凍蛋”。母親蒸蛋時放一小點油鍋渣,就是豬板油煉過油後剩下的,黃褐色,挺香。每次蒸好後,母親舀幾勺泡在飯面上,攪勻。這種香甜的美食,我很快就會吃完。母親每次總是慈祥地看著我,臉上寫滿幸福和滿足,如同疲勞而瘦弱的她也跟著在吃。這一碗蛋泡飯我基本飽了,等大人收工回來吃晚飯時,我就不會再吃了。如此盛宴並非天天有,大概一週一回,當時物質太貧乏。碗裡剩下的蒸蛋也不多了,家裡有六七口人,怎麼吃呢?各人一勺?估計母親最多能嘗一小口。

母親釀的茄子丸、絲瓜丸也是我的最愛。

夏秋季節才有,紫色的茄子、長長的絲瓜成熟了。我不喜歡吃辣椒丸,以前的辣椒比現在的要辣,而且是青椒。成熟的紅椒是捨不得釀來吃的,留著醃酸辣椒。那時豬肉極稀罕,如果不是過節,餡心裡很少有肉。一般用溼米粉子伴蔥花作餡兒,煎煮時多放點油就很奢侈了。用油煎香的茄子丸,會香飄半個村子。嗅到香味的鄰居就會說,哪家來客人了?然後猜測定是誰誰誰屋裡。有母親煮的“葷菜”,每回吃都是我極開胃的一餐。

母親離世的前兩年,姐姐還在與同村的姐夫戀愛。一次準姐夫送來一條大魚,母親竟然弄破了魚膽。可能是母親很少殺魚。待高高興興地煮好魚後,魚和湯都苦丁丁的。但一家人還是分享了一場苦魚晚宴,七歲的我胃口差,吃得不多,不過也吃得高興,總算也開了葷。

阿爸出街回來總會買一筒餅乾,用印有紅色圖案的白紙包裝成圓柱形,約有兩個飯碗高。拆開來滿屋子全是香味,別人家的孩子很少有這種待遇,我吃得很豪邁。可能也不懂得分一塊給母親、父親和姐姐他們吃,現在想起來有點慚愧。

跟阿爸去鎮上的`紙廠賣過幾回麥杆草,是自家種的小麥脫粒後的秸稈。阿爸挑兩大梱,我空手跟著。紙廠在如今的豸山路附近的螞蝗塘。每次所得也就兩三元,夠買兩斤豬肉。所以只要家裡賣麥杆草,阿爸準會“砍一斤菜”(買一斤肉)回家,我等著吃肉就是了。

平時阿爸常常買便宜的壞豬菜,就是病豬肉。往往是不大的豬,肉會很嫩,口感過軟。但畢竟是開葷,比清淡寡油的小菜好吃。阿爸切豬肉時,總能聽見他嘴裡吸氣發出的絲絲聲,是不是正陶醉於生活有滋有味的滿足,還是他在珍視每次的奢華?

阿爸好酒,放學回家我常常去本村或鄰村的代銷點幫他打酒。“代銷點”這三個字,在當時小傢伙的心裡是最嚮往的地方。那裡售賣糖果、餅乾,還有小掛的鞭炮、響紙、撲克牌等小玩具。就是不買東西,只要到店裡看幾眼,聞一下糖餅的香味,也是莫大的滿足。家裡錢緊張時就買二角七分錢一斤的酒,富足時就打三角六分錢的。有一回阿爸給了我五角錢,打了一斤三角六的酒,還買了四分錢紙包糖。吃著香甜可口的糖,我就興沖沖往回趕。到家後才想起還有一角錢沒補給我!一角錢可是不小的數目,又不敢告訴阿爸,怕捱罵。鬱悶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放晚學,我鼓起勇氣跑去代銷點,店子那個張叔叔聽我一說,挺爽快地找還了一角錢,心頭那塊大石頭才落了地。至今我心裡一直感謝那位叫張德群的叔叔,這是我人生中一筆揪心的經濟賬。

一斤酒得分開幾餐喝。經常見阿爸喝一口酒,嘴裡品咂兩下,嚼一夾菜,然後放下筷子,剝幾個花生米吃。這應該是勞苦了一天的父親最愜意的享受吧?

昨晚喝了酒,今晨不到五點就醒了。輾轉反側,自然想到了久別的父母。八月二十九日將是阿爸三週年忌日,僅以此文緬懷遠在天國的雙親。

TAG標籤:甜蜜 隨筆 散文 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