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經驗

當前位置 /首頁/範文/生活經驗/列表

路遙小說中悲劇的人物形象分析

路遙作品的昂揚鬥志感染著廣大讀者,激勵著許多青年人追求人生的輝煌。在路遙離世後的十多年裡,對作家本體與創作關係的研究逐漸多了起來,路遙研究呈現出系統化的趨勢,先後誕生了很多專著。筆者在吸取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將視角投向他的悲劇意識,從作家本人的人生悲劇中探究其小說中悲劇的藝術魅力,並多角度對作家創作心理的形成以及造成主人公悲劇的原因做出理性思考。通過研究,本文認為,路遙短暫的人生歷程,本身就是生命的悲劇;路遙小說中濃郁的悲劇意識和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相結合,使作品散發出悲壯而冷峻的悲劇美,深化了時代主題,增加了小說的藝術感染力和審美價值。

路遙小說中悲劇的人物形象分析

一、 小說中的悲劇群象解釋

悲劇是審美範疇之一。悲劇意識是人類對自然悲劇力量和社會悲劇力量的感受,是對現實悲劇性的反映,又是對悲劇性現實的把握。

路遙小說以中國農村變革為背景,塑造了“城鄉交叉地帶”一系列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這些人物的命運最終雖不盡相同,但無不是以悲劇收場。

二、對悲劇形象分類進行具體分析

以馬健強、高加林、孫少平為代表的命運抗爭者形象是路遙著重刻畫的一類人物,在作家所建構的藝術大廈中,始終佔據著主體的位置,也集中體現了作家的理性思考和審美追求。在這個群體中,敢於向傳統生活挑戰,自覺設計和執著追求人生理想是這類人最突出、最鮮明的特徵。儘管如此,因其各自不同的思想、性格和地位,他們的人生展現給讀者一種崇高、悲壯的美。

《在困難的日子裡》是作者帶有自傳性質的作品。路遙以三年困難時期為時代背景,寫一位來自農村的青年馬健強進城求學的艱難經歷。國家的困難,物質的奇缺在這個進步的青年身上有更明顯的體現,同時,他還要忍受因城鄉差距帶來的精神上的歧視和嘲弄,而這對於一個自尊敏感的農村青年又是多麼地不能忍受!面對這些,他只能以微弱的道德之光來點亮心靈的大道。“作品中主人公的那些生活經歷和感情經歷也是我自己所體驗過的。不過,那時我年齡還小,剛從農村揹著一卷破爛行李來到縣城上高小。鑑於這種情況,我對當時社會生活的全貌不能有個較為廣闊的瞭解和更為深刻的認識,現在只能努力寫到這樣一種程度。”馬健強可以說是作家本人的代言人,路遙將自己的人生體驗融入到作品中,於“那個時代的一個小生活天地裡”折射出當時中國的整體面貌。

典型化是作家所要全力尋求的審美理想。高加林是路遙奉獻給當代文學史的一個典型形象。《人生》第一次把社會轉型期青年人的發展問題尖銳地擺到了人們面前,它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反映了人們身處其中的社會現實。高明樓為己利把高加林從體面的教師崗位推向地道的農民,而隨著叔叔的升職,他進入了縣最高權力機關,成為風光瀟灑的記者而拋棄了純潔善良的劉巧珍。命運似乎專喜歡和這樣的人開玩笑,當被克南媽告發而一夜之間又淪為農民的時候,他陷入了絕望的境地……這樣一個才華出眾,心高氣盛的青年一次次被生活所愚弄,不甘平庸的他在生活的汪洋裡連嗆苦水,屢遭磨折,這不單是高加林個人的行為造成的,作家注重挖掘制約整個社會生活發展的普遍的原因。沒有超越就沒有悲劇。從個人發展與追求來看,高加林在人生路上的選擇,固然有它充分的合理性,但是,他背叛了被農民視為神聖的倫理道德,用德順老漢的話說,高加林“把良心給賣了”。對這種行為,出身於農村的路遙深受傳統鄉土價值觀的影響,他雖然理解並同情高加林追求自我價值實現的不懈努力,但又不能高唱讚歌,只好讓他重新皈依黃土,在痛苦中向傳統倫理道德低頭懺悔。對於高加林,我們很難用單一的價值標準裁決,也很難給予單向的情感認同或評判。高加林是路遙塑造的農村青年彷徨選擇人生的典型代表,在他身上閃耀著動人的光彩,富有永恆的藝術感染力。

孫少平是《平凡的世界》中的一號男主角。他熱愛養育他的'黃土地,卻又不甘於當一輩子農民。他總感覺外邊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呼喚著,於是背井離鄉,自我放逐。在城市他顛沛流離,嚐盡了生活的艱辛,但他並沒有屈服,仍頑強地構築著精神的家園。與高加林相比較而言,他雖然追求理想,卻在實現自我超越的方式上更加理性。這可以說是創作主體(作家)人格形成與藝術審美日趨成熟的表現。孫少平“可以憤世嫉俗,卻不會玩世不恭;可以絕望,卻不會沉淪;可以被汙辱、被損害,卻不會被扭曲;可以出汙泥而不染,卻不會虛假和蒼白。”郭小聰認為,在這個經歷過困苦生活的普通人身上,富含一種高居其上的詩意。“只有人認識自身並試圖超越自身,才能真正為自己的生存狀態定義,這是一種更為深刻、純粹的幸福體驗。它帶給我們一種茫然凝思的美感,象星空那樣美麗存在,讓我們能夠抬頭仰望,默默感動,意識到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孫少平在城裡攬工邂逅了已上大學的田曉霞,這個出生於幹部家庭卻很平民化,有思想的女孩改變了孫少平的生活,為他地道的農民血液裡注入了新元素。在她的影響下他開始讀報,關心國內外大事,於是其思想不再侷限於家鄉,不再是一個純粹的農民。曉霞還幫他謀得了一份礦工的工作。默默地,他與爽朗而富有感染力的曉霞相愛了,然而愛情的萌芽卻也是悲劇的開始。一個是長年躬身於百米煤窯下的礦工,一個是活躍於社會舞臺上的省報記者。他們雖天各一方,但仍保持著通訊。田曉霞還出人意料地到煤礦探望孫少平,那次相會真讓人有“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之感。

然而,他們只能是精神上的伴侶。礦工生活的艱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少平需要心靈的慰藉,而他的戀人卻遠在他鄉,於是作者適時地安排了惠英嫂這個人物。惠英也許是所有礦工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溫柔,體貼,勤勞,能吃苦。她本來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然而丈夫在一次事故中喪生。少平義不容辭地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空。於是,一方面惠英獲得了精神支柱,一方面少平也得到了心靈上的慰藉。曉霞的犧牲給孫少平毀滅性的打擊,於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他倆在生活的劫難裡互相舐舔著傷口。

最後的情形是:少平回到了煤礦,遠遠看見惠英和明明向他飛奔而來……結局不難推測,歷經磨難的倆人無聲地走到了一起。這圓滿了嗎?不,它仍是一個悲劇性的結局。

如果說曉霞是他精神上的伴侶,那麼惠英只能是他生活上的伴侶。在精神層面上,他們是無法交流的。如果曉霞沒有死呢?結局仍然是悲劇!孫少平的感情生活是宿命的悲劇。作者將一種真實的生活狀態展現給世人:並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圓滿的,像孫少平這樣性格複雜的人更是如此。